几人一时不敢接话,就听秦生田幸灾乐祸道:
“就是,要我说胡德阳也太没出息了,女人哪里没有,要死就让他死呗……”
嘶,好大胆的发言……杨秀下意识想伸手堵上耳朵。
果然下一刻,一道暴怒的女声道:“有你什么事儿,放的什么狗屁!我胡家人都没出息,就你有出息,那你咋不去娶上十个八个,挣座金山银山!!!”
秦生田立马放下手里的碗筷,抓个馒头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留下几个晚辈面面相觑。
……
话是这么说,可真的不管不顾胡玉凤也做不到,但狠话都放出去了,她要说去看又感觉没脸。
好在家有懂事儿女。饭后杨秀就和秦文礼换着劝,不外乎“我大舅一时想不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们都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等等……
胡玉凤装作为难的样子顺着台阶下来,由秦文礼开着三轮车载着她和喜子还有杨秀去。
杨秀干什么去?当然是吃瓜看戏……哦不,关心大舅的身体!!!
车刚停在喜子家门前,就见胡玉芳夹着个鞭子匆匆跑出来,看见胡玉凤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
“大姐,你可算来了,你快去看看大哥吧!!”
胡玉凤拉着脸没好气道:“瞅你慌里慌张那样子,他要真把自己饿死我还得夸他有出息……”
胡玉芳嘿嘿笑:“反正你来我就放心了,那大哥就交给你了昂……”
胡玉凤见她放完话转身就走,忍不住气结:“你不跟我一起过去,这是干啥去?”
撂完包袱的胡玉芳诧异:“我去干啥,我还要放羊去呢……”
也不等胡玉凤回话,她就夹着鞭子走远了……
胡玉凤忍着气,领着儿子媳妇往胡德阳家走。
*
一进门,胡玉凤就被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儿熏了出来。
她赶紧朝后边摆手,示意秦文礼几人先别进去。味太大了,开门散散再说。
朝后退了几步,胡玉凤叉腰大骂:“死了没有,没死就起来把尿盆倒了,就你这样人家不踹了你才怪,图你啥,图你满屋子尿骚味儿?”
屋里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秦文礼忍不住道:“妈,我进去给倒吧,我大舅饿了几顿怕也没力气……”
胡玉凤恼怒:“你倒什么倒,惯他的臭毛病……”可声音到底收了几分。
秦文礼见她面色松动,赶紧进屋,不一会儿端出来满满一盆尿……
胡玉凤瞧着身旁的杨秀和喜子,脸都忍不住发烫,心里更是对胡德阳恼怒非常。
等了片刻,胡玉凤才带头迈进了高高的门槛。
杨秀是第二次来,忍不住打量着这破旧的土坯房。整栋房屋老式结构三间大小,两道门,一道小间挂着锁子,另一道就是这个住人的正屋。高高的门槛,斜吊着的木门,菱格窗户上糊着破旧的白纸,天窗被烟熏的黑乎乎,看起来就像一个黑洞,反正处处透着一股子破败。
等进了屋,杨秀更是大开眼界。掉漆的旧木柜,瘸腿的桌椅,到处扔着的脏衣服,脏鞋,脏帽子。唯一腿脚齐全的脸盆架上,糊了一层污垢的脸盆和乌漆嘛黑的破毛巾(?)
墙角的炕上,不管是露出来的席子和毡,还是被卷成一团的床单和盖在大舅身上的被子,都布满了陈年污垢。
杨秀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有些佩服那个年轻媳妇:真的,就这恶劣的环境,也是难为她了!!!
她心里念头闪过一个又一个,两只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被窝里漏出的后脑勺。
是的,打从他们进屋,胡德阳就仿若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胡玉凤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心里有些担心,赶紧往里走了几步,就见她的好大哥睁着双大花眼睛直愣愣盯着墙。
胡玉凤上一刻又气又急,此刻就是怒火中烧,一巴掌拍着胡大舅的后背上:
“哑巴了?叫了你几声都不答应,你这是给谁摆着呢,想吓唬谁?你躺了几日人家可有来瞧过你是死是活?没出息的样子,除了我和玉芳,你还能祸害谁?”
胡大舅仍是直愣愣地两眼放空。
胡玉凤推了他一把:“作个差不多就行了,你要再这个样子,我也不管了,你爱咋咋地,大不了自己作死了我跟玉芳买张草席一卷,还省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