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人?”闻朝突然问。
赵知返迟疑片刻说:“如果这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蚂蚁窝的话,肯定有。”
闻朝笑了笑,说:“你觉得任睿明的话有几分可信?”
“一半吧,至少他不会不清楚蚁场的位置和他们在里面干的事情。”
任睿明遮遮掩掩无非是不想和蚁场里的勾当挂上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正在深入的同时,在外围巡逻的人员终于发现了后来者的踪迹。
令他们惊讶的是后来者似乎人很多,为首的正式半道离家的罗珍。
他按照父亲给出的指示偷溜出来,并且召集了一些镇民去蚁场销毁证据。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证据没有什么可销毁的,大不了放一把火彻底毁了那个地方,反正他作为新一代对那个地方没有太多的眷恋之情,不想那些思想腐朽的老信徒。
他这次主要的任务还是代替他的父亲清理叛徒。
或许是有所感应,进入蚁场的众人心生不安,脚步间有些踌躇。
罗珍说道:“还等什么?警方现在已经查到经销商头上了,我父亲正在被他们问话,你们要是再磨蹭就等着蚁场被发现了一起吃枪子吧!”
说罢,便推搡众人快速进入。
大部分人对他言听计从,只是有那么一两张面孔似乎透露出迟疑。
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只巨大的凶兽,将所有人吞噬殆尽,只有凄凄惨惨的一抹绿光残留,显得格外瘆人。
停在路中段的闻朝两人很快就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听声音来人不少。而他们之所以停下来,那是因为在前面拐角过后的腔室也有人。
这下可是被正正好好地给堵在中间,这种情况下被抓个正着,后果可就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闻朝附在赵知返耳边说:“这里有空气流通,肯定有类似矿坑里的通风井,我们快找找看。”
两个人说完便在附近找起来。
不过赵知返察觉到闻朝虽然提出了解决方案,但似乎对此境遇并不着急,仿佛即便与这群人对上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脚步声袭到他们跟前,两人就在一块岩石上方发现了空洞的通风井。
赵知返三两下就攀着岩石爬了上去,随后伸出手把闻朝给拽上去。
就在他们躲藏后,罗珍带着镇民杀到了。
不过罗珍等人的目标并不是前面的小腔室,而是再往里一点的“祭坛”。
等到他们走过去,闻朝和赵知返才依次跳下来。
“继续跟着。”
祭坛。
说是祭坛,其实不过是一个大型手术台,大概是普通手术台的三、四倍大,旁边堆积了各种“手术设备”。
其实罗珍对于这个手术台是无感的,也许是他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他父亲的那个年代。
据他父亲说,最开始他们杀的人里面有成年人,后来成年人不好杀了,他们只能把目标转到婴幼儿身上,正好他们做的行当需要从来不缺原材料。再后来,出入境审查更严格了,杀戮的机会更少了,可他们杀人的瘾却更大了,没有外人可杀了,杀自己人又怕惹来警察,于是只好把毒手伸向罗甸镇的新一代——他们是父母的附庸,他们没有自主的权利,他们没有户口,他们有恐惧,被割断肢体时,他们的恐惧和成年人的恐惧都是一样的。只要没有人说出来,人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他们的存在。
他父亲就是时常摸着祭坛边缘一块凸起的石头这么跟他说的,一遍又一遍地感慨,企图教会他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伟大道理。
不过罗珍对此无感,对父亲的信仰也并非全身心信赖。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之间出现了叛徒。”
他的话如同瓢水洒入油锅,瞬间激起震荡。
人们都七嘴八舌,不可置信。
罗珍有些享受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了,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对父亲追逐的往日的光辉有所体会。
他示意众人停下说话,“警方最近盯得紧,本不适合出来活动。但是没办法,有些虫蚁实在太猖狂,竟然敢偷偷拍下祭祀的过程并威胁我的父亲。”
众人大惊,祭祀活动本就不允许拍摄,原因就是怕落下证据被有心之人利用,甚至为此他们都不敢在蚁场附近安装监控设备,也是怕音频资料成为攻讦他们自己的武器。
可谁承想竟然还是有人浑水摸鱼拍下了众人的犯罪场面。
“你说是吧,何广明?”
何广明心头一惊,没料到他怎么会提到自己。
“罗珍,别仗着有你父亲撑腰就胡乱埋汰人!你说谁的叛徒?”何广明怒斥道。
罗珍立马反驳,“还说你没有?检举揭发你的就是你的亲爹亲娘!”
何广明一愣,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爹娘说你在家里藏了个拍摄的道具,还时常神经兮兮地拿着拿东西看。依我看,你看的就是在蚁场拍摄的视频吧!”
说着,罗珍就被何广明父母拿来的证据扔在何广明的脚边。
何广明无话可说了。
同样的,罗珍速战速决地又念了几个人名,其中不乏平时与他交恶的人,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些人很快就被其他镇民押了起来,铐上手铐,像待宰的猪一般被扔上祭坛。
不少镇民正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地挑选起手术刀。
罗珍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说道:“他们不能直接杀。”
众人不解,“为什么?”
“一会把他们放了,然后把所有出口都堵死,放一把火全烧了。这样即便警方查到这里,也可以说是这几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畏罪自|杀。”
被扔在祭坛上的几人没想到罗茨罗珍父子竟然打得这个主意,都挣扎、哀嚎起来。
就在众人马上就要行动起来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黑暗处,闻朝看着自己脚下的铁桶,朝身旁的赵知返投去一个非常无辜的眼神,“实在不好意思,太黑了,没看到。”
赵知返扶额叹息,就知道会这样。
“什么人?还不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