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时黎将信将疑:“那为什么非要我躺在上面?”他话音未落,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神父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根针,刺入了尚时黎的手腕。
被养在温室里长大的尚时黎,即使有父王从小到大对他耳提面命的教导,但到底还是缺乏经验,对其他人不设防。霎时间,尚时黎好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他直直地仰面栽倒下去。
看尚时黎动弹不得了,神父也松了口气,他很快就离开了祭台,只留下尚时黎一个人倒在被白色的花围绕着的祭台上。
不像祭司,反倒像是祭品。
尚时黎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仰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很不好,乌云密布,见不到一点太阳。这种日子实在不适合召开重要的云间盛典。
天气还在一点点变化,明明应该是白天,却黑得不像话,即使是黑夜,也没有今天的天空那么暗沉。
突然,周围狂风四起,将祭台上的花草全部被吹散了。散乱的花瓣的枝叶被卷上天空,天空中雷电交加,雷声轰隆隆地在尚时黎的耳边炸响,动静大得好似哑仆开天辟地一般。
突然,天幕被撕裂开来一道口子,那巨大的口子缓缓移动,似乎是沿着中心上下一翻,一颗眼球出现在了撕裂的天幕之中。
那竟是一颗眼睛!一颗睁开来了的眼睛!
那一刻,尚时黎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正好就在那颗眼睛的正下方,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的瞳孔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尚时黎,仿佛一个庞然巨物正在和尚时黎对视。
尚时黎也瞪大了眼睛回望着他,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这种情绪,好像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正在被那颗眼睛估量该从哪里下刀。
他得逃跑才行,尚时黎努力地想要活动身体,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移动半分。而且从刚才开始,他的技能就用不了了,他无法瞬移,无法动弹,无法逃跑,什么都做不到!
接下来,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无数只黑色的手从那瞳孔里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尚时黎的四肢,然后就像提着一具尸体一样将他往那颗眼睛里拖。
不要,不可以进去,谁来,谁来救救我?哥哥,圣子哥哥,父王,母后,谁都好,你们在哪儿?
尚时黎的眼睛因为恐惧不可控制地流出眼泪,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不好,一步步迈向死亡的感觉也很不好。但是最终,谁都没来救他。
被拖入瞳孔的那一刻,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一刻,尚时黎好像进入到了一种“虚无”的世界。他什么感官都没有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碰不到。很奇妙,他好像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到了他身体上的变化。
他的皮被剥了下来,他的肉被分解了下来,他的血液被分离了出来,他的骨头被完好地留了下来。
最终,这些各种各样的部分化为了不知作何用处的能量粒子,其他部分的能量粒子,重新回归到了骨头的上面,他的骨头开始重塑,开始膨胀,逐渐化作了尚时黎不认识的模样。
如神明般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尚时黎已经并不存在了的双眼,出现在尚时黎眼前的是……是什么呢?
这是……
神明的,武器?
“尚时黎,尚时黎!”
不知是谁的声音传入尚时黎的大脑,像是脑子里的大钟被“嗡——”的一下敲响了一般,尚时黎突然就清醒了。
他看到了拦在他面前神色焦急的宁渡鹤,看到了旁边也想上来帮忙的莫良、安瑾和严海青,看到了躺倒在地上不足痛吟的伤员,最后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满身的血液,和还淌着血的七星血刃。
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刀在反过来反噬他,刀已经喝过了太多的血,他已经控制不住刀的反噬了!
“别过来、别过来!离我原点,离我远点!”他近乎绝望地嘶吼,似乎已经在崩溃边缘,“求你们了,快跑,跑远点,我不行、我不行了。”
宁渡鹤听到尚时黎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像自己的心脏也要被撕裂了。不能再等了,他当机立断,拿出时空魔女的罗盘,就要拨动上面的指针。
“等一下!”一个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歌德跑得仪态全无,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他跑到宁渡鹤面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道:“这是我的研究笔记,我已经研究完了!你把它当做特殊道具放进你的背包,然后交给新一个周目的我!到时候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
“快点!”
宁渡鹤利索地将笔记扔进了系统背包,然后果断转动了罗盘!
时光倒流的瞬间,某个不为人知的电影院。
尚夕晖一个人看着早已空茫茫的大屏幕,迟迟没有等来电影的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