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不住。
他转了语音电话,“你能不能把头发吹干了再跟我聊?”
突然就从视频变成语音了,苏执宜才觉得莫名其妙的,“那我去吹头发了。挂了。”
“别挂,你吹你的。”
电话那头响起吹风机的声音,吹了十秒,停了。
女性的骂声隔得较远声音略小,但因为音色尖锐穿得远,“这么晚了,吹什么头发,你表弟在打游戏,要听脚步声的。你去外面走两圈,头发就干了。”
“我吹头发很快的。”
砰。
赵欢摔了吹风机也不让苏执宜继续吹,最近苏执宜挑衅她权威的举动越来越多,让她烦躁倍增,“学会犟嘴了,明天别吃我做的饭。看到你就烦,没妈的孩子真是一点感恩都不知道。养你到这么大,就知道跟大人犟嘴。”
“……”苏执宜抓起一套换洗衣服塞进书包,然后拿起手机、充电器数据线就往外走。
“去哪儿?苏执宜,你聋了还是哑巴了,我在跟你说话。”
“我周末有考试,反正你看我烦,我就不回来住了。”苏执宜换好鞋子。
“你胆子大了,还想离家出走,待会儿我就报警把你抓回来。”
“不嫌丢人你就报警吧。”温家三口都爱面子,苏执宜以前听舅妈说福利院多么多么不好,总是怕离开舅舅家。尽管这里不是他的“家”,可总归还有一个地方,能够容纳他。
现在他不怕了。
因为贺余欢那个家伙,总是给他一种错觉,好像他受了一丁点儿欺负,就要帮他兜底,帮他把气给撒回去似的。
只是容纳他暂住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家。一起暂住的室友,不是家人。
能关心他、在意他,甚至为了他的利益而争取的人,才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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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欢愣在原地,她觉得苏执宜的面孔变了,那张懦弱、软弱、任捏圆扁的脸,变得坚韧、风雨不摧,居然有一瞬间特别像丈夫的姐姐温晴。
温晴学历高、事业有成、漂亮,老公苏竞高大体贴,有个跟瓷娃娃一样的儿子。
每次温晴来看温善,将这个月的接济当面交给温善,赵欢仿佛被打脸一般,觉得自己的幸福变成了低配版的。明明可以直接转账,却非要当面给,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直到温晴出了车祸,温善得到一大笔赔偿金,温家的情况好了起来。赵欢在娘家扬眉吐气,但是丈夫把钱拿去做投资,她手里可活动的钱跟之前没分别。
最可怕的是,温晴的儿子是个天才。她赵欢的儿子是个普通人。每一次的考试结果都在提醒她,让她想起温晴。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不要那二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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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舅妈没有拿着菜刀追出来。
苏执宜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贺余欢重新拨了视频过来,贺余欢正在车内,帕拉梅拉飞速行驶着,超跑的性价比在这一刻得到体现,即使高移速下,车内打视频也很稳。
贺余欢套了件R13的漂染工装衫,里面还是刚刚视频时穿的老头衫,“我来接你。”
……
朴树的黄果子落了一地,被人踩得凌乱。苏执宜挑了个干净的地方落脚,九月的风砸到树上,果子哭着摔在苏执宜的《奥赛经典》上。
苏执宜拂开果子,书上有个浅黄色的印子,他没带纸巾出来,这又是图书馆的书。
超跑撕开时空,出现在月虹公寓附近。
贺余欢一眼就望到在路边孤零零挂着的那个人,连一棵树都可以欺负苏执宜。
车打着双闪,苏执宜往这边眺望。
贺余欢下车挥了挥手,朝着他跑过去,“书包给我吧。”
苏执宜双手捧着书,没办法取下双肩背的书包,“有纸吗?”
原来书上落了点东西。
贺余欢口袋里也没纸,把外套脱下来,用衣服擦书。布料吸掉果汁,但果汁已经给书染色了,沁了好几页。
“借的书弄脏了,要赔钱的。”苏执宜认不得衣服牌子,不知道那是大几千一件的衣服,买他手里的书十本都够了。
贺余欢看不得苏执宜微蹙的眉,“回家了用白醋试一下。”
他揉了揉苏执宜的脑袋,已经被风吹干,干爽又柔顺,手感就跟摸小猫一样,“那本书留着,我让管家重新买一本还给图书馆。以后住我这儿,绝不让你因为钱的事情发愁。你想要多少书,你就用卡里的钱去买,市面上没有的,你交代陈叔去买。其他东西也是,贵的,便宜的,只要你喜欢,都不用看价格。超过三千块的,直接从我账户买,不算你的流水。以后我每个月零花钱都打到你那张卡上,一个月大概12万,等你成年了,卡里的钱够你出去买房子住。到时候,你想留下,还是想住外面,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