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明行络早上单独和小沈氏说了什么,小沈氏晚上便下令明园四处安排婆子守夜,连带着府里几位姑娘的院子,都安排婆子日夜守夜,不得打瞌睡。
明行葵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学绣花,手指一不小心刺到针线,慌得红烛忙去捧了明行葵的手对着烛下去瞧。
“便是急,你好歹慢一些!”红烛扬了眉头。
青山站在门内,垂首下来:“是。姑娘我知错了。”
“不是什么大事。”明行葵瞧着自己的手指头涌出一小颗血珠子,红烛拿了帕子轻轻擦了。
“你刚才说什么?”明行葵回过神来瞧青山,青山神色凝重的开了口:“太太下令让到了晚上,府里各位姑娘安寝的时候,便把院门锁了,还命各院的婆子丫头好好值夜,不得偷懒。”
红烛听了话也是疑惑:“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这样大动干戈?”
“母亲什么时候命人传话下来的?”明行葵问青山。
“就刚才,璎珞姐姐带着人亲自过来说的,现在还在门外呢。”青山道。
话音刚落,外头渐渐的脚步声响起,璎珞的声音有些温暖:“四姑娘睡下了吗?”
“没呢,是璎珞姐姐吗,请进来说话吧。”明行葵道,红烛上前给璎珞撩了帘子,璎珞手里提着一盏小灯,身后跟着的嬷嬷止步在外头。
“四姑娘还没有睡下呢?”璎珞笑着走进来,瞧着站起身来的明行葵。
“一会就预备睡下了。”明行可道,“璎珞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璎珞笑着推了红烛递来的茶盏:“一会便要走了,不敢多劳姑娘费心了。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不必惊慌,就是今日早晨,二姑娘同太太说,觉得近日园子里总是有声音,听起来是像谁在哭一般。太太怕吓着姑娘们,这才命园子里各处上夜的婆子们都需小心谨慎些才是。”
“是哪个院里的丫头挨了骂自己夜里偷偷哭吧。”红烛道。
璎珞抿嘴只笑,眉头却没舒展:“谁说的明白,只是二姑娘素来身子不好,又是少有的开口求太太,太太自然也放心不下,左右本来园里婆子夜里上夜,太太命我来说一声。”
璎珞说完话,这才瞧见明行葵眨着眼睛瞧着自己:“倒是我不好,四姑娘在跟前,我胡说些什么,四姑娘别怕,说不准是哪个丫头夜里挨了骂,哭鼻子呢,不碍事的,您早些歇了吧。”
红烛送璎珞出去后,转身回来一脸的疑惑:“姑娘,您说巧不巧,璎珞姐姐说,是花园里那一片传来的声音呢,上回咱们是不是也在花园那一片,听见了什么声。”
海如。
明行葵这才猛然想到她。
这事传出来就有些奇怪,如今又有什么花园子里传来的哭声,明行葵只觉得这事应该同她脱不了干系。
可这事该怎么办,先说自己本没有这样的本事能悄无声息的安排她出府,可即便是能安排她出去,自己会这样做吗。
海如这个人身上的事情还有很多,可这些事情多半和明行昭也脱不了干系,若是真被翻出来,该当如何。
明行葵想不出来,脑子一片混乱,如同杂乱的线缠在一处。
如果明行昭在就好了,大可直接将海如推给她,自己的人怎么处理是明行昭的事情。
*
隋先生辞行的那日风和日丽,三月末的凉风和花香。
“多谢老爷和太太的照顾。”隋先生含笑行礼,目光又落在站在小沈氏身后的三个姑娘身上,“府上的姑娘们各个聪颖,知礼,真不愧是姑苏城的名门闺秀。”
明力听了自然高兴:“先生此话抬举了,三女多有愚钝,还要谢先生不嫌教诲才是。”
隋先生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在明行可身上许久,最终才开口:“明老爷,我一不情之请。”
“先生请说便是。”明力忙道。
“府上三姑娘的女红针线也是我看着的,三姑娘本就天赋异禀,又肯努力,今日我虽辞行而去,可到底放不下三姑娘。”隋先生道,“若是,老爷太太放心,我想认三姑娘做学生。”
明行可有些不可置信的瞧着隋先生,她今日来送行,心里本就有些舍不得,眼里泛着泪光,如今听隋先生这么说,更是感动。
“这自然是好的!”明力也没成想隋先生会说出这话,忙唤了明行可到跟前,“快拜。”
明行可二话不说,正预备撩裙摆跪下,被隋先生一把扶起来:“不必如此,老爷若是肯准便好,三姑娘,你的绣工极漂亮,可万万不可骄傲大意,要更下劲才是。”
明行可眼里泛着泪光忙点头:“先生我记下了。”
隋先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笑着看明行络和明行葵:“二姑娘善画,四姑娘如今也学了琴了,老爷太太真是有福气,姑娘几个各个都是好的。”
明力微笑道:“隋先生,您如今既然认了可儿做学生,那何不……”
隋先生笑着打断了明力的画:“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画技不精,恐再无旁的技法交给二姑娘,反倒误了二姑娘,而四姑娘才刚开始学琴,姑苏城风雅至极,比我更好的比比皆是。”
明力听了,也觉着对,只是脸上没露出半点,反倒还要再劝。
“老爷不必再劝了。”隋先生道,“姑娘们本是天上繁星,何苦被我带累了,如今老爷太太不嫌我,能同三姑娘继续结缘,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