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这个问题说出来之后，牛头和马面当即沉默了下来。

牛头皱起眉，“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宋小姐，我之前说过了，有关生老病死等问题，我们阴差是没办法左右的。”

宋夏道：“所以我没叫你们复活我爷爷，只是想延长爷爷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不是吗？”

牛头哑然。

他陷入了迟疑中。

“不是我说，这延长又不能延长多久，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已经死去之人，活着的人若想强留，只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牛头不相信宋夏不明白这一点。

因此他就更为费解了。

明明知道，却要一错再错。

可宋夏只是平静道：“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吧？”

她语气很是坚决，没有因为他的劝说而产生任何动摇。

“可以倒是可以。”马面说道：“不过想要延长时间，你得付出代价。”

“代价是什么？”

“身边的人，除了你爷爷，都会忘记你，你要在现实变得不存在。”

马面十分冷漠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抬头看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生死簿留给你爷爷的时间是三天，我们可以再给你延长四天时间，一周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爷爷都需要进入到地府之中，而在此期间，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让其他人忘记你，你将变得如同鬼怪，别人看不见，摸不到，其他鬼怪也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你是没有名字的人。”

“如果这些代价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延长。”

马面的话仿佛一记重锤落在宋夏的心上，一旁的牛头沉默着，似乎也赞同了他的说法。

其实也很好理解，强行将已经去世的鬼怪留在身边，在长久的影响下，活人自然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见宋夏沉默，马面继续道：“其实人的执念太深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我相信你也有所感觉吧，当初你爷爷去世后，因为他执念太深，再加上你比较特殊，所以他便在现世里留了下来，但从他留下来的那天起，你的运势一直都没好起来吧，运气还越来越倒霉，若不是遇上生死簿，你的运势都要被他吸干了，这件事应该你最清楚。”

若论命运，马面是知道宋夏命运的。

早年经历坎坷，人生从18岁以后好转，一路顺利。

若是宋夏愿意，她的命运甚至能让她在现世过得十分精彩。

可宋夏不愿。

她甚至默许了宋国强吸收她的运势。

因为宋国强含辛茹苦地带大了她，因为他是她的亲人，两人纵使没有血缘关系，但相依为命的经历让她无法接受宋国强的死亡。

尤其是当初宋国强只是因为她多捡了会垃圾就被养父杀死这件事，是她最耿耿于怀的一点。

当初不过是，为了给她攒学费多捡了会垃圾而已。

虽然养父母已经得到了制裁，但她还是接受不了。

当时在周麟止面前她没说，其实在宋顾强死后大概一整年的时间，她每天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午夜梦回时，无穷的悔意涌上她的心头。

若是她那天让爷爷好好待在家里就好了。

她曾跟宋国强提过上了大学可以申请贫困助学金的事情，但宋国强觉得他亏欠她太多，所以便想多攒点钱，让孙女在外面也过得不要那么紧巴。

助学金是助学金的事，他也应该为她尽一份力。

宋国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希望自己孙女像别人一样有靓丽的衣服，因此在听她这么说了之后，他回家的时间就更晚了。

于是命运的巧合就在这一刻发挥到巅峰造极。

在经过长年累月的痛苦之下，她的心中留下这样一个如同执念的遗憾。

如果没有她，爷爷是不是不会死？

她反复思考，究其无果。

从回忆中收拢回来，宋夏垂下眸，掩下心中情绪，再抬起头来，她语气坚定道：“我接受这个代价，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明天再帮我做这件事吗？”

说话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笑道：“我想跟一个人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