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甚至还能在空气中闻到那种酸胀的酒臭味。
沈瑾文绝望地闭上眼,呼吸都变得浅薄起来。
“说了不能进,这位小哥是没有长耳朵吗?”说话的人语气清冷,宛若流淌在山泉中的清水。
“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那人呼着气,努力睁大的眼睛。定睛一看后蓦地变了脸色。
他色眯眯地□□了几声,搓了搓手,“哎呀,原来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哥哥不与你计较哈哈哈。”
面前这人好像有点令人讨厌了呢。
既然这么没意思,那就不要再说话好了。
想到这个,沈亦棠夸张地咧嘴笑了声,语调淡淡道:“哥哥来玩还随身带刀呢。”
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抚过那泛着光的刀刃。
杨禄明忙往后腰摸了一下,惊恐的酒都醒了大半,“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脑子里肖想些不敢想的东西,每天应该很苦恼吧。”刀刃抵着那人的下腹,她笑意盈盈道。
意识到面前之人并没有戏言,杨禄明吓软了腿,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爹爹是镇国大将军,你敢伤我一根寒毛,明日定叫你尸骨无存!”
“好呀。”她缓慢地走了过去,“真是让人拭目以待呢。”
他这般威吓了几句,见这人并无反应,才后知后觉的求饶,“我有钱……很多钱。”
尖端抵着那人的胸腔,她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哥哥留着在下面花吧。”
“不可!”穿着凌乱的沈瑾文双手抓着沈亦棠握着刀柄的手,她恳切地摇头,“万万不可。”
差点没控制住的沈亦棠瞬间清醒过来,她顺从地松开了手。刀子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哎呀,真是抱歉。”
“我见这位小哥喝了太多酒,就想和他开开玩笑……”沈亦棠倏地蹲下身,两颗眼珠宛若最昂贵的夜明珠,语气天真道:“你瞧,这不就酒醒了呢。还能听得懂人话了。”
外面守着火烧眉头的小厮抓住机会赶忙过来拉起地上的杨禄明,“抱歉啊,杨少爷。这天也黑了,您也差不多该归家了吧。”
方才失了面子,杨禄明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沈亦棠,站起身正了正衣襟,冷哼一声,大着嗓门道:“这是哪来的野丫头……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今日乏了,是时候该走了。”
说罢,甩了甩袖子,一溜烟走出了门。
做了件好事,沈亦棠好心情地跟着沈瑾文回了房间。
她亦步亦趋地走在那人身后,自然没有发觉对方紧绷着的脸。
房门关闭,她得寸进尺地想要讨要夸奖,“姐姐我今日的表现可好。经此番,他断不敢再找你麻烦。”
此话宛若被引燃的爆竹,沈瑾文生气道:“你可知如若真的伤得杨禄明,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他若出事,岂不是连累昭妩,连累你自己。”
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沈瑾文依旧心有余悸。
这劈头盖脸的指责让沈亦棠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歪了下脑袋,“听姐姐这话,看来我这事是做错了呢。”
“今夜不准睡觉,去后台门前面壁思过。”实在是被气极了,她脸色涨红,按着自己鼓动的穴脉,“好好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心脏仿佛被泡在了酸醋里,她疑惑地按住病处,并不知道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叫做委屈。
沉默了片刻,她轻笑了声,没再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开。
*
是夜,沈瑾文散着发安静地躺在床上。
纵然浑身疲惫,她依然十分清醒。
辗转反侧许久,她平躺着,眸子中一片混沌的黑暗。
在说出那段话的同时,她便开始懊悔。
实在是关心则乱,怎么一张口就说了如此伤人的话。
这孩子也是想要保护自己。
她非但没有感恩,反倒不分轻重的责怪于她,这真是实属不该。
后台四敞,冷风直灌,在后半夜尤为明显。
她内心不安地坐起身,随意的披了件外衫,匆匆出门。
楼道昏暗,她举着烛光向下望去。
寂静的空间暗得人呼吸不畅,她突然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
拢了拢衣摆,她焦急的快步下楼。
后台门前除了一片死寂,哪还有半点人影。
沈亦棠果然生了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