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奇比海蛇族的任何人都希望能将人鱼族覆灭,特别是当着尤里的面,再将她的族人一个个的虐杀,看她跪在地上无能为力的样子。
只要想想,就让奎奇激动得热血沸腾。
可惜,这想法现在依然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
奎奇跪在湿冷的地上,膝下不断有鲜血渗出。
仔细看去,才发现在他下跪的地方,还布置着一堆细如牛毛的尖刺。
这是深海中特有的东西,虽然比头发还要纤细,却比石头还要坚硬几分,十分尖锐。
本来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海蛇一族里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出了用这东西来当刑罚的刑具的想法。
一代代实施下来,效果俱佳。
别看这玩意儿细小,但纵使是深海顶端的至强者不小心中招,也得难受好一会儿。
它能轻易地扎进体内,又因为太过细小,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原处,而是随着血液流动遍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
也就是说,只要被扎到,就得尝遍针扎全身的痛苦。
但若是用灵力保持这“针”处在同一个位置,那处伤口则会一直流血,很难愈合。
奎奇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想,想出这办法的真是天才。
不要让他查到是谁,不然他一定要去把这个天才挖坟鞭尸,骨灰都给扬了。
也许是他脸上神游天际的神情表现太过明显,坐在上首的人重重敲了下手杖。
沉闷的一声重响。
“孽障!”
奎奇终于舍得把迷离的视线落到上面的人身上,他满不在乎地笑笑:“父亲,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别气坏了身体!”
粗听是宽慰话,细听全是阴阳怪气。
因为坐在上面的,正是当时被小尤里一巴掌抽飞,里子面子都一起丢了个干净的海蛇首领。
经过那事之后,他元气大伤,虽然还坐在海蛇首领的位置上,但实力和权势都已经大不如前。
现在的海蛇一族中,多半人已经暗中准备推举更年轻的奎奇来当首领了。
海蛇首领只是伤了,不是聋了瞎了,底下人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此时听见奎奇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只能是海蛇一族的少主!”
他刻意咬重“少主”两个字,冷笑一声,继续训斥道:“你带着族人去找人鱼麻烦,却被尤里灰溜溜打回来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人家把我族尸首都挂在边界线上了,这是何等的耻辱!简直是在直接打我们海蛇一族的脸!”
似是想起了当初的事,海蛇首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剧烈咳嗽好一阵后,指着奎奇颤巍巍地说:“这一切,都是你轻敌造成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尤里,不是你能对付的。”
对这个天赋奇高的儿子,海蛇首领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欣慰于种族后继有人。
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对更年轻更有活力也更有天赋的奎奇,心生嫉妒。
这些年来,他冷眼旁观着奎奇和尤里的斗争,心底纠结又矛盾。
既希望奎奇能赢,又不希望他能赢。
若是奎奇赢了,海蛇一族便能够完成千年来的夙愿,占领统治整个人鱼族。
可如果这个做儿子的赢了,将他这个做老子的又置于何地。
何况,他当时在尤里手下败得那么惨。
奎奇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双膝处不断传来针扎的尖锐疼痛,他却像毫无所觉,面色如常地跪着。
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势力,其实完全可以在让他下跪的时候,选择硬刚首领。
但他没有。
大概,奎奇还是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听到对方还是习惯性地打压指责,将所有错误都推到他身上,好像他在他眼中永远一文不值的那些话。
奎奇笑了。
上首,海蛇首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些老生常谈:“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几分实力就能够越过我去了,总是这么自作主张!只要我不死,你永远……”
这回,他的话没能说话。
底下那一直端正跪着的人,忽然嗤笑了声,慢慢站起身来。
他身上鲜血淋漓,分明该是狼狈的,一双眼却很明亮。
燃烧着杀意和野心的眼睛,亮得过分。
奎奇说:“那就请父亲去死好了。”
“什,什么?”首领惊得愣住。
可惜这次,奎奇没有多给他废话的机会。
双膝瞬间化为原型,乌黑危险的蛇尾快如闪电,瞬间洞穿了座上人的心口。
直至死亡来临,首领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
奎奇嫌弃地将这具苍老的尸体,用蛇尾丢到角落的位置。
他坐上了代表首领的位置,高台将底下的情状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海蛇好斗,无数族人争得头破血流,就为了想要坐上这个位置。
可坐了会儿,奎奇只觉得有些无趣。
比听前首领絮絮叨叨的斥责还要无趣。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想了想,说:“好无聊,去打架吧。”
这次,声音传遍了全族上下:
“去跟人鱼族打一仗吧。”
还是那么懒散的语气,话到最后,却杀意毕露。
以海蛇一族现在的实力,和人鱼族硬碰硬,其实不是特别明智的选择。
不过海蛇生性喜战,一听这话就跟发疯一样陷入狂热之中。
奎奇坐在上首,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现在想要啃下人鱼族很难,所以这一战,他的目的——
是尤里身边那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人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