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不能沉睡下去。
他知道,母亲说的没错,如今青狮的王为了护着他,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就连普通的街头小贩都在议论,甚至连母亲都听说了,可见如今的局势对青卿而言绝不轻松。
——他必须做点什么。
青卿看到了西泽尔微微颤抖的手指,一愣,随即俯下身,仔细观察着西泽尔的神色。
床上的少年似乎在努力挣脱沉睡的桎梏,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皮颤动着,像是承受着极大的力气,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那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房间里终于显露出一丝光亮,尽管尚有些迷茫,但那抹挣扎着苏醒的意志却尤为清晰。
“西泽尔。”青卿轻声唤道,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少年缓缓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上——青卿正俯身看着他,眼中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陛下?”西泽尔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刚醒来的虚弱,却仍旧清晰地传入青卿耳中。
青卿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像是带着些许解脱,又像是习惯性地掩盖了什么情绪。他抬手在西泽尔的额头上揉了揉,力道不轻不重,带着某种安心的意味。
“哦?终于醒了?”青卿的语气带着点揶揄,“我还以为你要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西泽尔被这随意的语气弄得一怔,他想撑起身体,可是方才的昏迷让他浑身乏力,刚一动就感到一阵晕眩。青卿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稳稳地按回床上。
“别乱动,”青卿皱了皱眉,“你现在还是个病号。”
西泽尔愣了愣,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顺势靠在枕头上,望着青卿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地观察着青卿的神色——比起往常的沉稳,肩上的外袍还沾着未完全整理干净的血迹,显然,他的近侍管家威廉是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的,那就是有情况了。
而他,也听到了外界的风声——关于青狮内部的质疑,关于暗杀的阴谋,关于青卿因为护着自己而背负的压力……
西泽尔的手微微攥紧了被单,心底的思绪翻涌着。
——他必须做点什么。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坚定无比。
“陛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青卿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一醒来就问这个。
青卿微微挑眉,像是对西泽尔醒来的第一句话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他恢复了往常的从容。
“你才刚醒,就这么关心外面的事情?”他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柔,“先养好身体吧,其他的事,不急。”
西泽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但青卿已经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勉强自己。
“你昏睡了几天,身体还没恢复,别一醒来就想着操心这些。”青卿的语气像是在劝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西泽尔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是他知道青狮子的决定毋庸置疑。
西泽尔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暂时按下了心中的疑问,闭上眼睛,沉沉地吸了口气。
见状,青卿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好好睡一觉,等你养好身体了,我们再谈。”
说完,他抬手将床边的被子往上拉了些,像是在确认西泽尔不会着凉,又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少年逐渐平稳的呼吸,才微微叹了口气。
次年,瑟蓝塔迎来了春日,尽管寒冬已逝,但空气中仍透着未散的冷意。冰雪渐渐融化,街头巷尾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然而,在这微寒的春日里,全城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今天的盛事——天空艇的试飞。
西泽尔披着厚重的皮草走进办公室,他的目光在那排空荡荡的办公桌上停留片刻,微微垂下眼。那些原本该坐在这里的人,有的因为工坊的事故而永远缺席了,而那些幸存者……在高压蒸汽的灼烧下,他们的身体几乎被摧毁,若不是青狮子掌握着几近神迹的治疗手段,他们恐怕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西泽尔清楚,没有青狮子即便如此,活下来的人,也未必觉得这是一种幸运。
他没有时间多想,今天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天空艇的试飞,这是所有人心血的凝结,是他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陛下也会亲自到场观看,万万不能出错。
试飞场,晨曦初露。
试飞场坐落在瑟蓝塔外的一片广阔空地上。晨曦透过薄雾洒在庞然大物的金属躯体上,使它的轮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恢弘。天空艇的船体由坚固的魔导金属打造,流畅的曲线结合精密的符文铭刻,使它不仅具备卓越的空气动力学特性,同时也能承受极端环境下的压力。船身上绘有青狮子的徽章,象征着这艘飞艇的荣耀与归属。
“检查动力核心!”机械师大声喊道。
“魔力炉正常运作!能量输送稳定!”一名技师回应道。
西泽尔站在指挥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试飞场。他的手紧紧攥着记录簿,心脏随着天空艇的启动而加快了节奏。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阵喧嚣,身披军装的青狮子士兵迅速列队,紧接着,青卿的身影出现在试飞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