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璩填饱了肚子却腾空了脑袋,机械地、一股脑儿地把鱼食往水里洒。
“喂这么多,会把锦鲤的肚子都撑坏的。”
唐静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她好意的提醒让江璩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你怎么过来了?”谢擎云的话里没有疑问,他并不好奇她的事情,而是在透露自己被打扰的些许不悦。
她有些不好意思,“姑姑他们在聊,大人们的事情,我、我……”
吴晓青在跟大师讨论“冲喜”,这项民俗,似乎多见于高门大户。遇到不顺的命运时,有钱人家总会多想几条路来走,这也是一种讲究了。
电视剧里,病弱大少爷和青梅小姐婚配的民国戏路就要上演。
江璩今天失手打碎了少爷的宝物,在他的认知里算算应该也有个几十万。冲喜这事儿说不定就是冲着他这个碍事的来了。
他希望谢擎云不要结婚太早,自己还欠他一屁股债,这事儿要是被他主内的那位知道,万一谢擎云是个妻管严,在偿清债款之前自己和他就做不成好哥们了。
他是个有骨气的人,他幻想自己努力打拼画涩图,猛猛攒钱,在谢擎云的婚礼上豪气地用礼金超额还债,让这个小子感动于自己的高大形象。
理想和现实的鸿沟之间,江璩觉得屁股底下有火在烧,就火急火燎地找理由告辞。
谢擎云挽留他:“等会儿还有烟花。”
江璩抱起了猫没说话。
留给你俩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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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炸响的时候江璩落荒而逃,留给谢擎云一脸的寂寥。
母亲对他说,“学会给予很重要,让别人接纳自己给予的方式也很重要。”在付出善意的时候,不要让“付出”这个举动成为一种伤害。
围巾上存在过的两个人的温度已经冷却,他的脸在一簇簇烟花绽放的光亮里明明灭灭。
母亲试图教会他温柔,可如果不能达成所愿,温柔也只会成为谎言矫饰的手段。溺水之人手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谁也不能从他手里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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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社会拥有非自然的力量是一种禁忌,因为这会扰乱普通人平凡的生活。
谢擎云并不知道江璩和特洛尔斯的身份,只是目睹过他们的真实面目。他执意要隐晦地挑破这个秘密,存心逼迫江璩向他袒露更多。
这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该操心的事,正如他们的每一个老师所说,“你们的首要任务是高考。”
“也许他只是存不下心事。”江璩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特洛尔斯说:“这有点地狱笑话了。”对于一个心脏病患者而言。
“……”
没事,它可以说个更地狱的。“要是你实在烦恼,我可以吃掉他。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现在没心思抽你。”
“小子,你以为他心力衰竭那么严重是怎么好起来的,还不是你丢下魔神赐福的花冠让他捡漏。他能活下是因为你,那么被你拿走寿命也是应该的。这多出来的一段能跑能跳的日子算他捡到大的了。”
江璩从枕头上抬头瞪他,“你今晚还吃人家喝人家的,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你嘴巴就这么硬?”
特洛尔斯一脸大爷样:“我还吃魔神的喝魔神的几百年了呢。”也不知道这个小魅魔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
“凡人百年,他的存在对于我们不过是一时,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你能不能在他死前把债还完。人家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别故意拖到人进棺材了换个币种还。”
特洛尔斯胡扯一通,江璩眼神一片茫然。他发现自己没法想象,谢擎云死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