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三年前,外婆就把存折交到了许安手上。
三万两千多块,外婆存了一辈子。
后来,外婆被诊断出患上了胃癌。
第一期治疗结束后,如果许安没有记错,存折里应该还剩下32块5毛6。
“我不要钱”,许安平淡的答到:“我已经很久没有问你要过钱了。”
余世博打开免提,随手把手机甩在牌桌上。
“那你要什么?要爱吗?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懂,你那不负责的混蛋爸妈早就抛弃你了,至于所谓的抚养费,我更是一分都没见到。”
抚养费?
许安嗤笑一声。
余世博负债缠身多年,唯一留存至今仍在使用的银行卡只剩一张工行卡。
账单明细里除了寥寥几条红颜色的进账外,其余一大片,全是各种绿颜色的支出,划上十分钟都拉不到底。
红颜色的进账也很规律,从她八岁起,每半年,这张卡里都会收到一笔数额高达二十万元的转账。
按照A市的水准,这笔钱用于一家五口的家庭生活都是绰绰有余。
哪怕规划不得当,每个月也都能剩下不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她父母支付的赡养费。
十三岁那年,许安把那张工行卡偷了出来,想要去银行更改信息亦或者是注销银行卡。
但因不符合流程,全都失败了。
转账是父母离开前就设定好的定期打款。
联系不上父母,哪怕是许安也无权对此作出任何更改。
后来,余世博发现了许安偷卡的事情,狠狠把她揍了一顿。
也就是这次过后,许安去学了格斗术。
现下许安没心思和余世博争论这个问题,只干巴巴撂下一句,“明天是周六,你记得去医院看外婆。”
熬了一整夜,本就牌运不好,现在又被打呛,余世博很是不耐烦,“许安,请问我是没有名字吗?老子是你舅舅,不是你的下人,我明天想去哪还需要向你打报告吗?”
点了点右手边放着的一沓红钞票,余世博数出五张甩在桌上,大声嚷到:
“下一把,赶紧的。”
紧接着,嘈杂的洗牌声传来,像是记起什么,余世博的嗓门又大了起来,“对了,你那个家教兼职的工资是不是快发了,到时候记得给你舅转点,我……”
许安扣着电话的手指略微收紧,果断挂了电话。
要不是怕明天自己回不来,外婆无人照顾,她才懒得给那个畜生打电话。
虽然那个人一开始也没那么畜生。
如果……爸妈还在的话。
穿起外套,拿上钥匙,许安出门了。
旧居民楼的楼道一向很窄,为了把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起带着,许安只能侧着身子下楼。
其实楼下有可以停放自行车的车棚,但早些年的时候,车被偷了一次,打那之后,许安就不愿再把车停放在楼下车棚了。
天才刚蒙蒙亮,路上的行人和车都不多。
许安站起来把车子踩的飞快,她一向喜欢这种有些刺激的感觉。
到达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其他同学都还没来。
打开课室灯,许安找到她的座位坐下,掏出昨晚还没来的及写完的试卷继续写。
高三的生活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枯燥。
除了写题、讲题就只剩下做卷子。
今天是周五,各科的卷子摞在一起,厚厚一沓,极具分量。
许安把卷子塞进书包。
下课铃一响,她是第一个出校门的。
外婆的病情是半年前开始恶化的,医生建议最好能住院治疗。
那时候家里压根掏不出那么多钱,最困难的时候,许安动了卖房的心思。
把爸爸妈妈留给她的那套房子给卖了。
卖房这件事,混蛋舅舅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那套房子的地段很好,位处市中心大商圈,交通便利,又是市里有名的学区房。
他垂涎那套房很久了,奈何一直找不到房产证,不然早在第一次欠下高额赌债的时候,房子就已经被他卖掉了。
可是外婆不同意,甚至扬言,要是许安敢卖房,她立刻就放弃治疗。
面对外婆的以死相逼,许安只能妥协。
最后,许安和舅舅签了长达二十年的房屋租赁合同,以此换取外婆的住院费和治疗费。
“许安,你又来啦?”路过的护士长递给许安一根棒棒糖,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安低头撕开糖纸,咬进嘴里的时候,刚好把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写完,“嗯。”
“你外婆最近心情挺好的,不用担心。”
护士长交代了几句,又拿着病历匆忙离开。
许安一直在医院呆到凌晨两点。
周五的作业有点多,物理老师还给她多塞了一张竞赛试题,等全部写完的时候,病房里的灯已经熄了。
许安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套换洗衣服,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
外婆的住院病房是有淋浴间的。
十分钟结束战斗,许安又蹑手蹑脚地离开,要是让外婆发现她这么晚还没有离开医院,肯定要担心的。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外套衣角被风呼呼向后吹去。
把自行车搬上家,又简单吃碗泡面应付肚子,许安终于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