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垂下头,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那道触手贴上自己的胸口,然后完整地把自己身体贯穿。
红色液体是温热的,很快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淌,到处都是,脸上、手上、脚上……许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
有点可惜。
她还没找到她那不负责任的父母呢。
998白花了。
温热的鲜血顺着脚踝一路流淌至脚尖,许安的思绪骤然飘回到八岁那年。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久未露面的母亲,手捧着她心心念念的棉花娃娃出现在学校门口。
接她放学的途中,母亲向她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一个人人憧憬,甘愿为之奋斗的新世界。
她嚷嚷着自己也渴望前往那个新世界。
母亲笑着对她说,以后会同父亲一起接她过去的。
只不过现在,他们需要先行离开一段时间。
那时的她还是个正常的孩子,虽然懂事,但实在不愿和爸妈分开,又哭又闹了一整晚。
次日,她是舅舅余世博家醒来的,身边还放置着妈妈送的那个棉花娃娃。
许安记得自己很愤怒,于是她做出生平中头一遭的坏事。
当着舅舅的面,她把棉花娃娃狠狠摔到地上,奋力扯开棉花娃娃的缝线,然后再将棉花娃娃身体里的棉絮一团团掏出,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漂亮的棉花娃娃被她亲手毁的不成样子。
而当下的她,就如同童年时期被她扔在地上的那个棉花娃娃,体内的棉絮被触手一揪揪地往外扯出、丢弃。
豆大点的血珠混着因剧烈疼痛感而溢出的生理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说不清究竟是疼痛更甚,还是愤恨更浓。
“砰!”的一声。
许安被兴奋难抑的触手直挺挺地从半空扔下。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被鲜血浸染成黑褐色的土地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
满眼血色模糊之前,许安仿佛看见那个壮汉在对她展露笑颜。
那是一种既满足又带着挑衅的笑。
仿佛是在向她宣告。
新世界不欢迎贸然的闯入者……
丑,
太丑了。
本就丑陋的面庞,笑起来更丑了。
许安感觉自己喉咙发涩,小腿也有些轻微的痉挛,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在胸膛炸开。
她的心脏,在震颤。
“喂。”许安冲壮汉喊:“你笑起来真丑。”
“你能不能去死一死啊?”
哪怕滚动的喉咙间仅能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许安仍在艰难地吐字。
壮汉:?
您多冒昧啊。
虽然他现在是被地窟生物寄生的感染者,但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清楚地的感知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婊子正在羞辱自己。
不愧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孤儿,都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的硬。
壮汉决定亲自给许安点颜色瞧瞧,比如把许安的头完整地掰下来。
如此美丽的脸庞,完全值得被他摆在家中橱窗柜的最中心。
壮汉冲许安伸出手,就在他手即将触碰到许安的瞬间,一把匕首猝不及防地被人捅进他的胸口。
不偏不倚,刚好插在心脏的位置。
妈的。
感染者怎么可能会被一把匕首捅死?
这人一定是傻*吧,怪不得会被收容进愈安院那种鬼地方。
虽然不会死,但身体上的痛感确实实打实的,壮汉愤怒地拔出匕首,一脚踹开许安。
许安瘦弱的身体被踹飞出去很远,直到撞上一棵枯木才重新停下。
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可惜,还没见到她那丧良心的父母呢。
许安舔了舔自己唇角的血,有些阴暗的想。
等等。
这树杈上怎么蹲着个傻*?
搁这看戏呢?
要不是手上的匕首飞了,许安真想从地上爬起给这蹲在树上看戏的阴暗批也来上一刀。
也许是视角的偏差,亦或是死亡前夕的最后幻想。
许安没能看清对方的真实面容,只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连帽卫衣。
这身穿搭看起来有些熟悉。
许安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在脑海中开始进行最后的记忆检索。
数秒之后,许安勾勾唇。
她,
找到了。
这人应当是身体原主的哥哥——异能的持有者。
虽说来不及查找更多的记忆片段。
但,哪有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呢?
许安仿着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模样,费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倒真是有几分向亲人求救的意味在。
许安的手指动动,朝着高处,她无声地开口:
“哥。”
“救我。”
在闭上眼睛前,许安隐约地感受到了一阵微风。
树杈上的人,
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