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对方惊惧不已的神色收入眼底,男人像是被取悦了一般,轻舔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殿下以后到了黄泉之下也不要怪我,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怎么摊上了这么一桩婚事。”他说着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刃闪着森森寒光,紧接着一步一步地朝陆怀袖逼近,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意。
陆怀袖明明怕得要死,可不知怎么回事,身子就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脚下根本不能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对她满怀敌意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她面前站定,剑尖抵在她咽喉之上,只需稍稍往前一送,便可立时了结了她的性命。
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十分奇异的是,这一刻她对死亡的恐惧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与解脱。此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其实就此死去的话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面对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了。
可预想中的剧烈疼痛始终没有到来,半晌过后,陆怀袖有些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发现不久前还想杀掉她的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她朝思暮想的少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愣愣地看着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气氛一时变得凝滞起来,周遭的景物慢慢淡去,她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只有一个人。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短短一瞬,她像是不可置信似的重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却发现对方依旧还在,这才确信眼前的人并非幻觉。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说,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却见对方转过身子,一手拿起烛台,一把火点了屋舍,这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熟练得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陆怀袖一脸惊诧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并未阻止,她想对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就这样,她看着大火瞬间从屋中燃起,很快就以燎原之势蔓延到各个角落。
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红光灼灼,少年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出屋子,离开客栈。而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似的任由他牵着,没有生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仿佛本该如此,理应如此。
走出客栈后,少年根本没有向她解释什么的意思,一言不发地施展出轻功,带着她一路狂奔。陆怀袖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几乎是被他当货物一样提着前行,根本不用多费力气走路。
清新的草木香气盈满肺腑,此时此刻的陆怀袖只觉背负在身上的枷锁被奇异的卸掉,整个人都从“和亲公主”的身份里抽离了出来,像刚从笼中飞出的小鸟一样,自由地翱翔在天空。
她侧眸看着拉着她狂奔的少年,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忽然生出一种醺醺然欲醉的感觉。
这个家伙每次都在危急关头出现护住她,这一次也不例外,三番四次下来,叫她如何不倾心?
耳边风声不知何时止息,两人在一颗枝繁叶茂的花树下停住脚步,少年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手,主动与她拉开距离,在她前面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陆怀袖见他往后退了三步,心中那股刚刚升腾起的欢喜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说不出来的失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她努力压下翻涌的思绪,故作平静地看着少年,正想开口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却听他忽然出声道:“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她闻言愣了一会,等她反应过来,唇角已经高高地扬起,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好心情。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少年那淡色的唇里又吐出冰冷无情的话语,让她顿时如坠冰窖:“我们也该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