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直起腰休息的空隙,我抬头看向数十丈陡峭的山崖,愈发觉得,他可能已经没戏了。
这高度,谁跳下来都可以直接考虑明天吃席端什么菜。
“你确定西洲年还活着?要不我喊两声试试看呢。”
“他昏迷了。”公关发来一张从外部界面查看的全景图片,在峭壁靠近上方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在这儿,你得上去,把人拉上来。”
不愧是小说男二,命挺大的,这都没死成。
山崖下面不到几米的位置,恰好有一块凸起的岩石,连带着几株嶙峋的山松,给他做了缓冲。
其实这个高度落差不算大。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换成如今我的体格,像西洲年那样摔到岩石面,搞不好能攥着松树枝做几个引体向上,再爬回去。
可我们身娇体弱的西凉皇子,干脆直接昏了呢。
我连跑带骂这份工作辛苦,行动却分毫不敢怠慢。
驾马回到山顶,打开图片反复对照松树的形状,不多时就在一块儿陡坡确认了西洲年的位置。
其实也不算难找。
这一处上空弥漫着浓郁的血味,一大群黑色的不知品种的鸟类落在灌木丛上,正探头探脑地斜视下方。
它们似乎是在等西洲年死透,好呼朋引伴、拖家带口地进餐。
我走近之后,黑鸟嘎嘎叫着在半空四散飞开,有点儿像朝着墨蓝的潭水撒了一把漆黑的扁豆。
连报丧鸟都来了,西洲年真的能活?
我吞了一口口水,很悬地单手握住灌木丛,站在峭壁边缘垂头张望,依稀能见到一个红白相间的人影,大约是西洲年。
他所在的岩石台很大,但贸然行动有些风险。
我四处打量了一番,脱了外袍,用刀割开再系成长绳,一端绑在更远些的树上,然后腰间围着临时的安全绳,将自己一点点放下去。
在距离岩石还有一米高的地方,绳子不够用了,西洲年近在咫尺,我的脚却挨不着地。
我犹豫了一下,从腰间解开绳子,依靠重力和惯性荡了下去。
“啊……咳、咳……”显然,精准落到西洲年旁边那一小块空地的概率虽然有,但现实更偏爱意外。
身负重伤的西洲年猝不及防之间,被我duang大一个人压住,痛苦地呻.吟了两下,然后睡得更安详了。
我能感到大沽温热的液体流淌,他出血量很可观。
怕他真的被折腾死了,赶紧撑着地面翻身爬起来检查患者伤势。
很好,在一具活的死尸身上发现了少量生命迹象。
西洲年光着半边膀子,他的衣裳我不确定是因为什么缘故,有一半在上空的树杈上挂着。
凭借大面积裸露的皮肤来看,有尖锐的事物直接从他肩头顺着小腹一路划了过去,伤口在一侧肋下险险停住。
“我靠,这都能活。”我特别惊讶。
公关像每一个不顾执行部门死活的策划那样,指挥着我解决一项可行性甚微的任务:“快给他止血啊……”
不是我不想。问题是怎么个事儿呢?
这样说吧。
严格来说,依照这伤口的露骨程度,公关与其让我想办法把出血堵住,不如怂恿我抄起月辉枪去阎罗殿把判官打一顿,逼着他从生死簿上给西洲年的名字一笔勾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把西洲年的另外半边衣服解开,翻过来挑内侧干净的那面叠好。
接着,用临时制成的压力绷带绕着他肩头收紧加固,试图用紧急治疗措施中的压力止血法拖一点时间。
然而平时看不出来,如今没了衣物遮挡,才发现西洲年的身形其实挺健朗,身板怪宽的。
尤其是胸口,肌肉蓬勃,荷尔蒙迸发。胸围周长过于惊人,以至于临时的绷带不够包扎完整,只能勉强系住上半截。
处理之后,腹部的伤依然渗着血。
西洲年的数值面板上,血条虽然不像刚刚那样大跌大落,但仍然在以每隔几秒钟百分之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缩短着。
由此可见,长得壮费命。
“嘶——主干,你想想办法。再给他包扎结实一些。”
这时候便会觉得,还是系统好,系统会想方设法将代码修改成我想要的样子。不像公关,就会在那里捏着男低音嗓子卖弄风骚。
我从衣领摸出来火折子,开始烫那把匕首。
“你打算做什么?”
“把他的伤口烙熟。”
高温可以消毒,皮肉遇热会被烫成一坨,刚好能止血。就是疤有点惨不忍睹。
“这不好吧……”公关的声音有点犹豫。
我直言不讳:“你这么心疼他?他是你爹还是你娘啊。”
紧急情况下,能止住血就有可能救一条命。
“你就不能给他加两个绷带……”
“用什么?他的裤子?我的中衣?”我继续烧刀,头都没抬,“不是在直播吗?你想我们全员惨遭封杀?”
说到这里,像是天上忽降大雨,禁锢着飞蛾的蜘蛛网湿水裂开。我停滞不前的思路灵光一闪,萌芽疯长,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计划在心底大肆铺张。
我把刀扔到一边,趴在西洲年身旁,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胸口。
公关大跌眼镜,干咳数声:“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