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陈远山不能有事,杜英娘加快手中动作,碎掉的屋顶上有锋利的竹片,手被冻得发麻,被竹片割伤手也不知道痛。
杜英娘哭了一声后又继续扒雪,不断有雪花落进她头发,衣领,化成冰水,分不成身上是汗还是水。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悲伤里还有更悲伤的事,失去祖母让她痛得无法呼吸,如果陈远山也出事了,她也活不下去,她现在只剩下他了。
“是我害了你,你不该救我,我是个不祥之人。”幼时那些挖心割肉伤人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杜英娘是个祸害,害死她娘,不要跟她玩。”
“她好脏啊!”
“快跑!快跑,我娘说她是个没人要的祸害!”
“咳…咳…”陈远山被坍塌的屋顶压得晕过去。
一醒来就听见杜英娘惊慌有悲绝的哭喊。
“远山哥,远山哥,你没事吧?”杜英娘刚才如同失聪失明如重获新生,她耳朵登时能听得见声音了。
陈远山微弱沙哑的声音从手底下传来,她刨开几下,摸到一片温热的棉衣。
“刚刚迷糊过去了,我没事!”陈远山试着动了动手脚,酸酸麻麻,还好他之前想要修缮屋顶因为祖母的病一直拖着,屋顶上都是茅草,掉下来压不伤人,要是换上了竹木,不死也得头破血流。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拉你出来!”杜英娘去摸他的手,屋顶随时还有再塌下来的危险,他们得赶紧出去。
“你先避一边,我自己能起来。”陈远山试着动了动了,身上都是草灰和雪。
他确定了杜英娘躲在一旁后一个挺身,身上的灰尘雪花又在空中扑成团。
“英娘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陈远山脱身后问一旁的杜英娘。
“我那边屋顶没事”杜英娘胸口还跳得厉害。
“可能是这几日烤肉化了屋顶上的雪花,结成了冰这才把屋顶压塌了。”陈远山不禁在心里默念祖母保佑,要不是杜英娘扒开他脸上积雪,他就算被压不死也得被闷死。
“好了没事了,那边屋顶结实,我们过去那边,这里等明天再说。”三更半夜,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庇护之地,待在这陈远山最熟悉的家中最安全,这里一草一木都是他搭建,知道哪里最安全。
“好,好。”杜英娘不断点头,陈远山没事,还活着。
“英娘,你没有害我,今日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得被闷死,你是救了我一命。我救了你,你救了我,我们倒是两平了。”陈远山和杜英娘挤在她那张小床,现在不敢生火,生怕又化了屋顶上的积雪。
黑暗里杜英娘全身仍忍不住的颤抖,陈远山抱了抱她几乎和雪一样冰冷的肩膀:“你是祸害,我也是祸害,我们谁也不怕害谁。”
“呜呜,还好你没事!”杜英娘听陈远山的安慰,呜呜的哭了出来,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她宁可压死的是自己。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陈远山逃过一劫也是心有余悸,像是在安慰杜英娘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杜英娘哭了出来心里才没有那么害怕,冷和疼才慢慢恢复感觉。她刚刚靠在陈远山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夜色昏暗,陈远山看不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发红的脸。
“这屋子还能修好吗?”杜英娘用手背拍了拍又冻又热的脸颊,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家是她和陈远山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修不好他们以后怎么办?
“等雪停了,咱们用竹子搭上去再盖上干草,应当就没那么容易塌下来。”这次的坍塌也让陈远山不敢动用木头盖房顶,竹子压不死人,木头就难说。
他叹了叹气,有些怀念小时候在山上的家,那是在一块巨大岩石下的空隙,是祖父和父亲搭建起来的木头房子,那里永远不怕会被雪压塌,岩石后面是汪温泉,冬日他们一家也能洗上热水澡。
祖母摔断腿后他便搬离了那个家,只为在这村子附近,祖母有个头疼脑热能及时找大夫医治。
如今祖母不在,杜英娘毕竟是杜家村的人,叫她远离村里的人搬去那深山,一年半载见不到一个外人,怕她会接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祖母嘱咐到,待杜英娘长大一些,给她寻门她自己中意的婚事,等她嫁了人,自己再搬去那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