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伴读不了多久,约莫再过一旬季家便会来提亲,提亲之后,家父应是不会允我再出门。”
“那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了。”
宫道奇长,一眼瞧不到尽头。
其实也瞧的到,只是尽头处转弯,另一条宫道又将延伸出去。
一条接一条,构成了围起这囚笼的外墙。
姜棣棠未言,将头稍稍扬起些,望向那片无云的天。
晚霞其实正好。
众人皆觉,有云的黄昏,是一副绮丽壮阔的画卷。
可无云的日落,于姜棣棠眼中,更胜三分。
日不藉他物以掩其光,坦荡无饰,全貌尽露,以供万民观瞻,诚为壮观矣。
她忽然想到,若此刻她在蓬莱水榭旁,定是能瞧见水中日落了。
而非,见那抹余晖融于红墙。
似照映着整座皇城的虚浮假象。
“折之。”
靳扶楹唤了姜棣棠两声,与之绕过那一道宫门,视野稍稍宽阔了些。
已是最外了。
靳扶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候着一辆马车,笑着拍了拍姜棣棠的手,宽慰着:“就送到此处罢。天色已晚,再过些时候,就该落锁了。”
靳扶楹噗嗤一声笑道,故作轻松,同姜棣棠玩笑:“又不是永别,何必这般作态。”
“是,又不是永别。”姜棣棠跟着靳扶楹轻轻笑了。她回握着靳扶楹的手,长长叹了一声,而后猛地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说:“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靳扶楹神色未变,轻轻点头:“好。”
“那你照顾好自己。”
靳扶楹笑的更明媚些:“好。”
姜棣棠点头,没打算说什么道别之词,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终究旋身回来,看向几米开外立着的姑娘:“还会再见的。”
靳扶楹未动一步,她本是打算目送姜棣棠走完这条宫道再离去,却不料原已转身离开的人竟再回头,她微微讶异,却亦应答如流,声音轻柔,可只看口型也能读懂。
她在言:“一定会啊。”
“靳扶楹。”姜棣棠忽然将手围成个声筒状,稍稍弯了下腰,大声朝着靳扶楹叫道。
靳扶楹不解她此般行为原因,却也应和着:“我在。”
往日里,他们都说,在宫内说话行事当小心谨慎,这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若是连这些小事都不注意,他日引火烧身,也是活该。
可姜棣棠今日,偏偏就想要任性一次。
肆意妄为一次,反正,她也不差这一次了。
何况宫道空荡,本隔墙无耳。
她弯眸,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声音也像裹了蜜糖般,音调扬着,悦耳而动人:“若你不喜欢的话,不妨再等一等。”
“什么?”靳扶楹听见了姜棣棠的话,却未意会她是何意,眉间有些疑云,却算不得忧愁。
许是受姜棣棠影响,靳扶楹的脸色也好看不少,心情也跟着明朗开来。
姜棣棠摇头,故作神秘,未同靳扶楹解释:“都说了要等一等,等一等,会有你想要的结果的。”
破此局的关键在于谢徵,只要谢明霁在靳扶楹与季家结亲前带着证据回来,那这局自然也就破了。
等一等吧。
总会有好结局的。
“好。”靳扶楹含笑点头,也不追问,“那我就等一等。”
“我信折之,会有好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