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皇贵妃面露诧异,上前拉着淑妃的手说道,“好好的,姐姐这是怎么了?”
淑妃这下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立起身来,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怒声道,“本宫怎么了?你说本宫怎么了?席容皇贵妃,你扪心自问,本宫可曾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竟让你恨到了这等地步?!”
贤贵妃瞧着势头不好,连忙上去扶住淑妃,又向席容皇贵妃陪笑道,“妹妹别往心里去,她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有些神志不清了。”
淑妃却是铁了心,也不让贤贵妃扶,又往前逼了一步,“你若是恨我,直接害我便是,为何要去害我苦命的孩儿,她嫁到那种地方吃的苦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
席容皇贵妃像是受了惊一般,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幸亏兰鸢机灵,赶紧上前扶住了,再看席容皇贵妃,她今日本就穿得素净,现下眼睛忽闪忽闪,泛出了层层泪花,更显得可怜见的,“姐姐这是从何说起啊,你我无冤无仇,我害你作甚?不过是听闻你思念平乐公主,这才寻了西域的物件来哄你开心,怎么倒成了我的错了。”
“平乐是从本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儿,本宫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可是本宫难过不是为着这个,平乐现在吃不好,穿不好,都是拜宰相所赐,本宫也想问你一句,你我无冤无仇,你害我作甚?害平乐作甚?”
席容皇贵妃捂着心口,忍泪含悲道,“真是冤枉啊,本宫从未害过平乐公主,姐姐说的这些本宫更是闻所未闻,姐姐莫不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错怪了本宫。”
淑妃见她如此,一时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怔怔地愣在原地。
贤贵妃就势扶了淑妃坐下,“嗐,这都是些没影的疯话,一时传到了耳朵里,本宫也拿不准真假,正和淑妃妹妹议论着,可巧你就来了。”
席容皇贵妃思忖着道,“虽是谣言,也总得有个由头啊,凭空编了这样的话出来,谁信?”
“是——”,淑妃瞅了一眼贤贵妃,见她轻轻摇头,便不吭声了,席容皇贵妃着急道,“急死人了,本宫被人泼了脏水,却连个分辨的机会都没有,真真是比窦娥还冤。”
贤贵妃微微凝眸,“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还求姐姐可怜妹妹,别让妹妹白白冤死才好。”
贤贵妃思量了一阵,缓缓道,“这话是从长乐宫里传出来的,说是有人在西域见过平乐公主,公主穿的是破衣烂衫,住的是牛棚马厩,而造成这些的正是宰相。”
“这一听就是谣言啊,平乐公主何等尊贵,又刚被皇上封为固伦公主,就是给西域可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造次。退一万步讲,本宫的父亲虽为宰相,却也只能管到大魏的事,如何能驱使的了西域可汗,这样荒谬的话,两位姐姐岂可轻信?”
贤贵妃点头,“的确有些说不通。”
淑妃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阿弥陀佛,这么说,平乐很有可能没事!”
贤贵妃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席容皇贵妃接着说道,“只是,这谣言传得实在蹊跷,倒像是刻意冲着本宫而来。”
贤贵妃问道,“妹妹的意思是?”
“两位姐姐仔细想想,你们若是信了这个谣言,将会怎样?淑妃姐姐一定会怨我恨我,想着怎样报复我,贤贵妃姐姐也会对我存了龃龉,那么最后受益的会是谁?”
淑妃惊道,“你是说,皇后娘娘?!”
“不错,本宫虽然一向对她礼敬有加,可她却嫉妒皇上给本宫的恩宠,拉着后宫的几位姐妹来同本宫作对,想来,她也打过两位姐姐的主意吧,奈何两位姐姐是宫里难得的明白人,并不愿意同她沆瀣一气,她这才出此下策,费心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等到我们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精细谋算,除了她,本宫再想不到第二个人。”
贤贵妃揣摩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正色道,“妹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上已然派了使臣出使西域,探望公主,想来不日便会带回消息,到时候真相大白,若是其中真有奸人作祟,本宫同淑妃定然不会饶她。”
席容皇贵妃笑道,“是啊,本宫也盼着能早日听到公主的好消息,便在此祈愿公主诸事如意,顺祝肃安王一路福星。其实,在本宫心中,贤贵妃姐姐的肃安王战功赫赫,才是大魏太子的不二人选,本宫一直想和姐姐结交,只可惜没有机会。”
贤贵妃淡淡扫了她一眼,微笑道,“那便承妹妹吉言了,不过安儿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并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想来妹妹还年轻,将来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本宫若有了孩子,两位姐姐可愿意协助本宫一二吗?”
淑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贤贵妃仍是微笑着说,“妹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这么多年,本宫和淑妃都清净惯了,有些事儿,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不过,有一件事,本宫可以和妹妹交代明白,本宫虽然不会帮你,却也不会帮皇后,所有的主意,都只凭皇上一人做主,本宫绝不会多言,淑妃也是一样。”
淑妃在一旁点点头,“其实,我们也不得宠,也帮不上你什么,怕是辜负妹妹的美意了。”
席容皇贵妃也不勉强,只是笑笑,“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在这一时一刻的,两位姐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只管再来找我,本宫会一直敞开着仪鸾宫的大门,恭候两位姐姐的到来。”
贤贵妃和淑妃都忙说“有劳”“不敢”之类的云云,席容皇贵妃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便告辞了,贤贵妃和淑妃按规矩行了礼,又命丫鬟送她出去。
淑妃见她走了,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姐姐,你说这件事情会是皇后在诬陷她吗?”
贤贵妃摇摇头,叹道,“说不准啊,谁知道呢。”
“要我说,席容皇贵妃很看好肃安王,她深得皇上宠爱,又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姐姐若是和她联手,她或许会扶姐姐的孩儿上位,到时候,姐姐便是太后了,姐姐就不动心吗。”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什么权势,什么富贵,都是过眼云烟而已,我就不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席容皇贵妃说的那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值当啊。”[1]
二人皱着眉头,各有各的心事,显得席容皇贵妃送来的那对陶瓷娃娃笑得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