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站在门前,耳边是从内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哭声,正当他疑惑想推门而进,却被裴夜泊一把拦住。
“你要打搅别人好事?”裴夜泊将他拽到一旁,低声说,“今安,你别冲动。”
“楼易之就在里面,我得帮他。”
沈祭眼神坚定,裴夜泊想揽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眼睁睁看着沈祭走过去,无奈闭上了眼睛。
意外的是沈祭并没有冲进去,反倒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楼易之身上挂着松垮的衣服,扶着门尽量让自己不要滑倒,他错愕看着沈祭,紧紧攥着的衣服的手一抖,露出了满脖子上的红紫。
“你这些伤是怎么弄的?”沈祭微微皱眉,向前一步握住了楼易之的手腕,为他探着内息,“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杜诀到底跟你到底有什么仇恨?”
楼易之难为情看着沈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裴夜泊越过楼易之往里看了一眼,满地狼籍,默默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沈祭。
“他……”楼易之哑着声音,说一句喉间就疼得他直冒眼泪,忍着疼痛说,“他魔化了。”
话落,一道身影突然从房内冲出,一把掐住了楼易之的脖子,朝后死死抵在地上,楼易之面色被逼得通红,推着杜诀手腕的手死死挂着,指尖发白。
杜诀浑身锁链,胳膊上的链子断了半截,像刚被挣脱的。
沈祭向前灵力一甩,重重打在杜诀手臂,在他手松的时候将楼易之从他身形拽出。楼易之的衣服散了大半,胳膊上与胸口的牙印遍布,沈祭面色沉重,为楼易之拉好了衣服。
杜诀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怎么能把楼易之咬成这样?
“我刚刚想驱他体内魔气,”楼易之自嘲苦笑,“可我好像打不赢他了。他只有那种时候才会放松警惕,可我那时候根本没有机会……”
杜诀吃痛捂着胳膊,深红色眸子恶狠狠挖了沈祭一眼,手掌一攥,胳膊上的伤慢慢愈合。他死死盯着楼易之,猛地起身冲向沈祭,掌心魔气直朝他脸袭击。
斩霜雪破空而出,重重与魔气相交,沈祭侧身避开,伸手护着楼易之与裴夜泊,一时间,大乘威压铺天盖地布满整个会场,杜诀身形一顿,吐了口血跪倒在地。
“把他给我……”杜诀眼神里露着疯狂,身体向前爬,指尖在地面扣除血痕,一字一顿,“他、是、我、的。”
“……”
直到杜诀被威压至昏厥,楼易之从沈祭身后慢慢走到了杜诀面前,膝盖一软,跪在杜诀面前,将人环抱在身前。
“沈祭,我告诉你。当年青武宗宗主……”楼易之深吸一口气,将实情全盘托出,“我们的师尊私通了魔族。”
沈走上前将能治愈内伤丹药送到楼易之手里,听他说。
“师兄的父母都是被魔族人杀的,那时师尊从天而降救了他,他以为师尊就是来拯救他的。可后来他发现事情实情并非他所见的。”楼易之摸着杜诀的脸,垂目道,“师兄的母亲就是魔族人,她骗了所有人,他私通师尊,在杜诀面前上演了一场救赎戏码,偏偏师兄当时就信了。可当年杀害师兄父母之人是魔族人不假,师尊即便是演戏,但救了师兄之事也不假,恩情总得报。”
“当年师尊修行出错,魔化了。血洗了青武宗上下,师兄为了护住我帮师尊解脱了痛苦。可也就是从那时起,谣言四起,我师兄被万人唾骂,被逼到绝路,可我居然不知道。我以为师兄只是离我而去,找个地方修行而已。”
“当我再次见到师兄时,他已经是半入魔的状态了。我亲眼目睹他杀掉了同行修士,可他并没有杀我灭口。”楼易之说,“他想将我同化。”
“沈祭,你不知道我的过往,所以你不懂我对师兄的心思。从我刚见到师兄的那一刻起,我就想亲近他了,后来他处处在同门面前维护我,为我疗伤,教我剑法时,我就彻底喜欢上他了。就像四处流浪的孩子有了家,而我有了师兄。……可我却从未真正拥有过师兄,那些不过是我的臆想。”
“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想让师兄看到我。可师兄真正看我的时候,却变得让我陌生。他从未在儿时的那场残杀中走出,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母亲是魔族的那一刻,他的初心变了。他不再去说为苍生兴,不悔大道。他觉得他和那些魔族人没区别,居然还恨了那么多年族人。”
“可他不知道那魔族不是他母亲,他是被魔族人从一对修士那里抢来的。当我知道实情的时候,师兄已经彻底变了。”
楼易之的嗓子已经疼麻了,他轻咽了一口,眼眶湿润,“……我抓不住他了,无论我怎么够,他都不愿回头再看我一眼。”
“所以,也算是持着我对师兄的喜欢,我希望他永远永远……永远不被恩怨缠身,永远都能自由。我祝他仙路坦荡,祝他一生顺风顺水,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