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看着那个方向,拢了拢身上的厚毯,只是一步一个小脚丫子雪印,踩得不深,但走了很远,直到他有些累了,停在原地。
天空又飘落了雪花,一片雪花擦过沈祭苍白的脸颊,冷得他颤了一下。他不明所以,只好仰头迎雪,面色茫然。
身后有刀归鞘的声音,他记得刚才那几个人收起那“长长的大条”时,也是这个声音。
沈祭抬起脚丫,身体转了方向。他看到的并不是那几个人的,而是一身华丽蓝衣,面目极凶的人。
那人开口,声音比雪还冷,“你想修道吗?想飞升吗?”
沈祭茫然后退了一步,脚丫僵冷没有知觉,一下子让他打绊摔倒在雪地,身上毛毯从小肩上落了下来。
“如果你想修道,就点点头。若是不想修,那你就只能……”那人话没说完,像是后面的话难以出口,沉重地凝上了眉。
沈祭愣着,没听懂那人在说什么,只是低头想重新给身体盖上毛毯,抵御严寒。
那人见他点头,颇为满意地点了头,俯身一把将沈祭抱入怀中,用灵力一点一点为沈祭渡着温暖。
沈祭的两只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衣肩,回头看着地上的毛毯,失落撅了撅嘴。
“小徒弟,你想要那毯子?”那人心情极好,指尖一起,毯子再次披到了沈祭身上,仿佛刚才冷冰冰的态度不复存在。
小徒弟?
沈祭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人,又觉得小手抓着衣肩不太稳,伸手为自己找了一个更靠里的,紧紧扯着。
那人皮笑肉不笑,头皮吃痛,咬着牙说,“吾名苍临,从今往后,就是你师尊了。”
师尊?
沈祭歪了歪头。
苍临带他出了雪地,在佛憎寺落脚,似乎没听见自己想要的声响,说,“你应该唤吾一声——师尊。”
沈祭挣动了两下腿想下到地面上,苍临面色不变,双臂还是抱着,似乎硬要听见自己想要的。
“师……师尊。”沈祭学着苍临的话,声音又弱又小,软软的如同小馒头,顿时让苍临满意点头。
苍临在佛憎寺忙了些事情,有半个月沈祭都没见到他,沈祭在佛憎寺也住了半个月。
后来苍临不知为何身体虚弱不堪,修为受损,拿着一本剑谱就带沈祭回了扶玄宗,沈祭识字后就教他看这个剑谱,上面写着《太上逢莲》四个大字。
苍临说此剑道只有他这种至纯之体可以修,简单又轻松,不修后悔一辈子。
他信了。
楚弈是他师兄,刚开始也冷酷,常用蔑视的眼神看向沈祭。
沈祭那年七岁,而楚弈又比他大了七岁,远远比沈祭成熟,更瞧不起无知孩童。后来也是沈祭一直在楚弈晃悠,楚弈才改变了想法与态度。
《太上逢莲》在沈祭七岁那年,开悟了第一试,问参天。
沈祭十二岁,随苍临游历四方,参悟第二试,问苍生。
沈祭弱冠之年,被魔族所伤坠入伏龙雪山阵眼,取剑斩霜雪,顿悟第三试,问剑义。
一切顺利。
除了现在。
“所以过几日寒露时,你要去沧州?”裴夜泊摸着下巴,“有点远,我怕玉佩不管用,你得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