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虑在一片温暖中醒来,但只是大脑醒了,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他似乎窝在一片温暖中,腰上还缠了一根带子,耳边有飞行器引擎轻微的嗡嗡声。
“西辞,有关N209的所有资料全部都同步到云端了。”宋綦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入言青虑的耳中。
宋綦不在飞行舱内,可能是救完他之后,留在了南区处理事务。
“好。”榆西辞淡淡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言青虑:“……”
他记得他是在榆西辞的怀中昏过去的,为什么醒来后,自己还在对方的怀里?那根缠在腰上的带子,应该就是安全带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缩在榆西辞的怀里,两人同绑一根安全带,坐在飞行器的软座里?
宋綦的声音又传来:“这个行动当年是暗地里进行的,情报司当年的掌权人并不知情,行动败露后,对方司长一直把这件事当成了他们的黑历史,第一时间销毁了所有的证据。所以目前我这边掌握的信息并不比言青虑多。”
“知道了。”
“虑虑也是牛啊,我们查了这么多年才有的信息,他一周不到就查出来了。”
言青虑有一种从高空跌落的不适感。宋綦是什么意思?宋綦查了这么多年什么?他刚因为醒来就被温暖环住的喜悦瞬间被宋綦话里的信息卷走,彻骨的冰冷涌入心间。一种可怕的猜测于心头渐生。
难道……难道榆西辞早在十年前就知道……
他的气息因这种猜想开始变急变促。
“嗯,挂了。”榆西辞挂掉电话后,对言青虑还在他怀中未睁眼的言青虑说,“都听到了?”
“嗯。”言青虑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人该有的迷蒙,他靠在榆西辞的臂弯,视线自下而上望着榆西辞,榆西辞垂着冷淡的眼也看向他。
言青虑稳住心神,开口道:“你,你早就知道当年奶奶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不是?”
榆西辞不闪不避:“是。”
言青虑:“什么时候知道的?”
榆西辞:“十年前。”
“十年……十年前,你就知道了……”言青虑喃喃道,他一下子攥紧榆西辞的衬衣前襟,问:“为什么!你十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榆西辞沉默许久,才说:“没必要。”
当年奶奶因“车祸”生命垂危,医生表示如果无法在一天内将奶奶送入生物氧舱的话,奶奶就会死亡。当时刚毕业的言青虑根本无力承担高昂的氧舱费用,被逼入绝境的他,把自己当做筹码,选择了向榆西辞求助。
榆西辞在当晚见到言青虑之前,就知道了奶奶的车祸并非意外。因为当时为奶奶动手术的主刀医生告诉榆西辞,他在奶奶的颅内发现了一颗子弹,医生判断这颗子弹应该是从眼睛进入奶奶的大脑,开枪人与奶奶距离应该很远,子弹小巧而轻钝,再加上奶奶运气实在很好,这颗子弹竟然避开了颅内所有的危险区域,停在了一个“安全”部位。
医生还告诉榆西辞,奶奶在动手术前,开口连续说了三次209这几个数字。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榆西辞,有人要杀害奶奶。
他告知医生此事必须绝对保密,并着手动用关系让院方给奶奶出示死亡证明,同时封锁消息,在奶奶脱离生命危险后,秘密将其转移到诺斯旗下的私人疗养院。
榆西辞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但因缺少关键信息,查找真相与大海捞针无异。此外,榆西辞在调查的过程中也曾怀疑对方是否会对奶奶唯一的家人言青虑起杀心,头几年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言青虑。直到确认言青虑无虞后,才撤销了对他的保护措施。
榆西辞原本打算等真相水落石出后,再告诉言青虑,否则也是徒增他的痛苦。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横生枝节,言青虑不知道何时认识了现任情报司司长……
思及此,榆西辞又想到监听录音里面,那些让他怄火的声音。
他寒着脸,千言万语最终汇成“没必要”。
但这三个字却如地雷一样把言青虑的心脏炸了个稀巴烂,从未有过的剧痛游走在他的五脏六腑,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他哽咽出声:“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榆西辞挪开视线,只说:“我并非有意隐瞒。”
“不隐瞒你也瞒了我十年!骗了我十年!我他妈在你眼里是不是跟傻逼没两样?”言青虑强忍钻心之痛,语气悲愤,口不择言,“你睡我这个傻逼睡了十年,开心吗?”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中窜出,向来冷静克制的榆西辞立刻扯开安全带,抱起言青虑起身,又俯身将他推坐向宽阔的软椅内,屈起右膝压住言青虑的双腿,单手将他两只手拧在头顶上方的椅背,浅珀色双瞳泛着冷光宛若毒蛇似的盯着他,开口的声音威胁性十足:“我睡你?你是这么定义我们之间关系的么?”
言青虑被释景潇喂了药,失去的力气还没恢复,再加上长时间未进食导致的低血糖,让他整个人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他想起榆西辞那句“不喜欢”,想到自己多年来秘而不宣、见不得光的感情,想到榆西辞对自己十年的隐瞒和欺骗,他拼命眨眼收回眼眶中的泪,瞪目咬牙,咽下心中的委屈、不甘和痛楚。
虽然言青虑在力量上敌不过榆西辞,但他非要一逞口舌之快,让榆西辞也尝一尝不痛快的滋味,开口说话如吐冰碴:“不然呢?十年前,换作是别人,只要能救我奶奶,我也能跟他们上床!被他们睡!我又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