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是鬼!”冬冬拉着千奕和小道士往后退了两步。谨慎地神识探过去,却感受到微微刺痛,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筑基……中期的鬼!”
小道士惊骇地看过去,筑基中期,甚至比冬冬和三师兄都要厉害一些!
而后,似乎收到此鬼的召应,大门处影影幢幢出现四道身影。死气沉沉,拖着残败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庭院走来。
吊死鬼在后,四个尸偶在前,几人被夹在中间,一时间进退两难。
小道士见状几乎要哭了,“师姐,这可怎么办,我给师傅的信刚刚送出去,他老人家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收到。我们,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会的。”冬冬脸上血色尽失,强撑着冷静思考,“师弟,你听我说。待会我和大师兄、三师弟会优先解决尸偶。你手上有招魂幡,这个恶鬼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你,你就负责守好后方。如果顺利,我们解决了尸偶就来助你。但如果真的最后被逼到绝路……”
冬冬定了定心,突然转头看向赵行舟。月下万籁俱寂,她纵使低声说话,依然能被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三师弟,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想求你这次可以不计前嫌。如果一会出了事,你可不可以带大师兄和小师弟先走?”
赵行舟没有说好。他的人物设定好像不可以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反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来断后。”说着,冬冬攥紧了手中的软剑,就要向尸偶走去。她声音有些发颤,但决心十足,“你不必管我,到时只管带他们离开,我自有办法。”
鹊妖千奕却下意识拦住她,“等等……”
冬冬回头望了一下,千奕失神看着冬冬。直觉告诉他,告诉眼前的形势很危险,冬冬过去是九死一生。可他仍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拦住她。
冬冬明明是个假人,她在这个幻境中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冬冬像是看出了千奕的担忧,眼眶不免发红,却摇了摇头。这时内庭悬梁绳索突然脱落。被吊着的老人不再挣扎,无形的力量把他吊在空中,两只脚随风静静摇摆起来,喉咙中溢出一声惨淡的呜咽。
“……与我陪葬,与我陪葬……”
阴风突起,向在场所有人扫来,顶得小道士几乎站不住脚。
吊死鬼哭声一停,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转瞬又出现在冬冬身后。冰凉的气息顺着三人背后蔓延,一双灰白的手慢慢贴上冬冬白皙的脖子。
小道士僵直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冬冬被鬼气冰封住,脸色煞白。千奕被冻得牙齿不停打架,脑中急速运转,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抢过小道士手中的招魂幡,对着吊死鬼的头狠狠打去。
这招魂幡对吊死鬼果然有奇效。只见银光一闪,这鬼立刻尖啸着往后退去,忌惮地看着千奕手中的招魂幡,鬼气愈发怨毒浓烈。
千奕抓着招魂幡连连后退,声音又尖又抖,险些维持不住角色的风度,“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王员外,他就是写信叫我们来的王员外!”
而后扭过头,双眼冒火似的寻找赵行舟的身影,却发现赵行舟不知何时已走到王二身边。
两个人站在一起,毫无焦急之意,甚至还有闲情低声说些什么。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半夜是来院子里赏月的。
千奕呼吸一滞,看着这二位,不知怎的突然就没那么慌了。
首先,这个树妖确实有些真本事在,这类尸偶他应该有办法解决。其次……他旁边那位长得比鬼吓人多了好吗!
若说昆仑是斩妖除魔心狠手辣第一名门,那昆仑的南仲君就更不必提。单长了一张与之相似的脸,就足矣妖见了妖哭鬼见了鬼叫了。
“这地方果然不对劲。我之前见过王员外的画像。府内对此人的事只字不提,我本以为他只是不在家。”千奕咽了咽唾沫,不敢看赵行舟的方向,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想到王员外死了,我们都被骗了。”
刚死的鬼很难滋生出如此浓重的怨气,除非生前有过特殊遭遇。比如惨无人道的虐待,再或者——死于至亲之手。
说着,千奕不由得再次观察起王员外,随后心生一丝诡异的同类感。
不得不说,仅余光瞟到那张酷似南仲君的脸,再看厉鬼就觉得亲切多了。
反观庭院另一侧。
吊死鬼的身份没有令赵行舟感到意外。他想了一下,低声对身边人道,“这里交给你,我去找你‘大哥’,怎么样?”
陈时易应了一声。千奕这边还没脑补完某人端着这样一张脸出现在昆仑其他弟子面前该是什么场景,突然表情一空,又失去了意识。
夺魂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赵行舟走之前,扫了一眼千奕,忍不住回头好奇道,“话说回来,我当初为什么要教你夺魂?这玩意儿门槛又高又难练。还有鸿蒙日炎真诀,雷水系剑修学那个纯粹是浪费时间,你为什么要学?”
陈时易目光顿了一下,看向他,眼里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
赵行舟挑眉,“怎么不说话。”
陈时易微微吸了一口气,语气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无奈,“你想逞当师兄的威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当初逼我学的又何止这两个法术。”
赵行舟一愣,反倒意外地笑起来,“真是我逼着你学的?怎么回事,我逼你你就肯学?”
如此不顾他人意愿,非要教自家师弟几个屁用没有法诀,也确实是他这种闲人能干出来的事。不过……
脑子里翻了翻仅有不多的记忆,当初某人刚入门时那个狗脾气,单是嘴上占占便宜都立刻呲牙咧嘴起来了,没成想还有这么肯听话的时候。这岂不是往他传统印象中的师兄弟关系靠拢了嘛。
陈时易喉咙里“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这些又不难,看两遍就会了。”而后想到什么似的,薄唇微抿,再以两个人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向赵行舟表态,“算不上你逼我的,我又没说我不愿意。你让我学什么我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