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的地点定在距离军区最近的小行星，这里和未锈的气质很符合，灰扑扑的，也很有离别的氛围。

十二进来时身旁还跟了人——倒不是保护她，主要是怕她跑了。

毕竟像她这种人，脑子里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呃真的结束了吗），抛开荣华富贵（更何况也没有荣华富贵）去“大隐隐于市”，明日会也没有办法。

经过边境战事的洗礼，芦惜的面上比以前更多了分凌厉和冷淡，因为林星谟的有关事件在明日会的宣传里真相大白，脸上也少了一丝执着。

十二打量芦惜时，芦惜也在打量她，她拉过软垫靠在背后，倒是没有打趣她：“去哪？”

十二朝坐在邻桌的人看了眼：“去别的宇宙吧，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敢跟着跑，胆子挺大啊。”

芦惜瞬间懂了是什么意思，于是桌下的皮靴子轻轻碰了下十二：“自己想去的？”

十二沉默。

她想去吗？

如果前提是，人类世界已经不再有虫族的威胁，如果她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退休生活，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去。

“去吧，跨宇宙旅行，古往今来第一人，怎么也得我来当吧？”

芦惜嗤笑：“得了吧你，死那边了谁记得你？”

“至少在精神上取得了胜利。”

把前置原因搞清了，时间倒是不紧迫。芦惜也不是爱干预别人选择的人，如今十二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即将说再见的朋友，作为年长者，芦惜语重心长道：“去那边嘴甜点，你在这边还能靠实力横行霸道的，在三弥各种口出狂言也没人想拿你怎么样。”

但阿萨忒娅每个人都是精神力S+，十二去那边横行霸道很大概率今天过后就是永别。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形象啊……”十二汗颜，“放心吧，有机会肯定会回来的。”

她去那边是当吉祥物的，又不是打架的。

芦惜长叹一口气，往身后的靠背一倒：“我也准备辞职了。”

“不当呼风唤雨的芦大主席了啊？”

“就没想当过，当初遇到你也是意外，没想到你那么好骗啊。”

十二：……

“不过联邦这种光景，术弥彦任期还有两年呢，你出去避避也好，省得明明该堂堂正正活着，还得去过偷鸡摸狗的日子。”

谁偷鸡摸狗……

理论上来说，本来不至于这么惨的，毕竟联邦军校生里有不少把她的贡献看在眼里的。但明日会法场这么一劫，也算是把她后路堵死了。

“所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吗？”芦惜正色道，她知道十二不会是单纯来找她叙旧的，以三弥的局势来看，她猜十二很大概率没来得及向她的朋友们告别。

“呃……就说我去配合虫族办点事？回来的时间不确定。”

芦惜汗颜：“你不如直接说你被虫族仇杀了，省得人还记挂着你。”

“等我回来估计都没几个记得我了，”十二汗颜，她又不是对人类没点了解，“知道我还活着就行，逢年过节给我烧点赢营养液，没准我还能收到呢。”

芦惜：“滚蛋吧你，你这一去就不会再有任何音讯了，和死了也没差。”

“那就死了吧。”

“要帮你捎话不？”芦惜戏谑地看着十二，“你的战友们肯定是很担心你的。”

“就说我一切都好吧，其他的……”

其他的，止戈稳重可靠，乐宴在人群里很吃得开，祁轭更是一名出色的政客指挥官，没有任何人需要她这个光会打架的人操心，想想还有点挫败。

“其他的，没有了。”

“真绝情啊。”

芦惜在心里都要觉得十二的战友可怜，决定到时候给她润色一下。

结束了和芦惜的告别，十二回到星舰，隐者穿着一身特殊的装备，还丢给十二一套。

“穿上吧，迟则生变，我们现在就出发。”

十二也没多问，顺从地穿上。

和双向门不同，单向门是一次性用品，不需要像双向门一样吸收大量的能量形成永久通道。

穿过通道的感觉和星际航行差不多，十二没觉得有多少不适，只是落地后多少因为引力差距有些头重脚也重。

也是这时，隐者才对她道：“其实门的开启条件很苛刻，钟域的虫洞也即将在两个泡泡各自的运动中”

十二一愣，然后萎萎的：“耍我就算了，何必告诉我？”

感觉被羞辱了。

“不，我告诉你这个是为了告诉你，只需要带到下一次两片泡泡交汇，你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研究提前完成，我会为你争取到单向门的使用资格。”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啊。

十二认真道：“那我可以学生物吗？”

这也是褚芮源透露出的最开始的理想。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也会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