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可以偷偷地听,可以偷偷地讲,但就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谈论。
“因为…”楚辞搜索枯肠,却发现她现在根本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为姜玉引开脱,只能硬扯。
“因为房里有老鼠,我害怕,所以,所以我邀请玉引姑娘与今夜我同床共眠。”
堂堂千机大人,居然害怕老鼠,谁信啊?鬼都不信好吧!
堂堂魔都傀师,要缠着一位姑娘共眠,有病吧!确实有.....
不过没关系,今晚已经足够荒唐了,想来再荒唐的说法都能被接受。
只听柳怀英问道:“你怕老鼠?”
楚辞目光凛然,神色坦然,笃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从小就怕。”
她顿了顿,又强调:“有鼠没我,有我没鼠。”
柳怀英又看向姜玉引,后者一脸神情变幻莫测,很明显是在竭尽全力说服自己接纳并配合楚辞的说辞。
察觉到探询的目光,姜玉引赶紧抬头回道:“啊,对,对,我就是来陪楚辞睡觉的。”
...这话听到耳朵里为什么感觉怪怪的?怎么说得她现在变成了风月所里冶游的色鬼了。
楚辞只得强作镇定地说道:“不过呢,我刚刚正好看见那只老鼠在从房梁上溜走了,所以玉引啊,你也不用陪我了,回去休息吧。”
管它三七二十一呢,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一尊尊大神给送走。
姜玉引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哦哦,好好。”
“师兄,那玉引就先告退了?”
姜玉引一边偷瞄柳怀英的神色,一边行礼,憋着一口气等了半晌,总算是听见柳怀英轻微地“嗯”了一声。
姜玉引如获大赦,立刻扬长而去。
很好,楚辞欣慰地想到,又解决掉一位。
这时,不待柳怀英发问,牧云已经开口了。
“师兄!我,我也是来帮忙捉老鼠的!”他倒是因时制宜,直接顺着楚辞的谎话继续编。
可或许是今晚的荒唐总算到了头,柳怀英闻言不答,只是递了个眼神过去,目光之中分明在说:再给你个机会,实话实说
牧云被这不怒自威的眼神吓了一跳,他虽然机灵,但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心虚地垂下了头,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袖口处随着他的步伐拂动,正好抖露出一截纸角。
柳怀英眉头一皱,问道:“你袖中藏着何物?”
楚辞一惊,然而未待牧云遮掩,柳怀英长袖一挥,牧云袖中塞着的画纸便在眨眼间落到了他的手上。
完蛋了!这画可是个大忌讳!
果然,柳怀英一展开画纸,面色便骤然冷了下来,彻骨寒霜,只一瞬间便覆住了他的眉眼。
君子一怒而天下惧,楚辞顾不得许多,直接起身开口:“这还是我的问题!”
“这副画是我让牧云画的!”
柳怀英眸光微动,眉宇之间凝结的寒意在这一声中竟然消散了些些许。
他道:“这是你想画的?”
“对,没错!”
“你可知这画中之人是谁?”
“这画中的人...”楚辞脑中思绪急转,她肯定不能直接说成是那位灵微长老啊,这样就圆不回来了。
她灵光一闪,也顾不得其他,干脆道:“是你!”
柳怀英:“!”
牧云:“!”
原来,今晚的荒唐仍在继续……
楚辞眼一闭,心一横,索性不去看柳怀英,而是将牧云拉了过来,指着那画中人的额心,说道:“我知道,你作画途中,不慎弄脏了画纸,所以才用朱笔在人家额头上添了一道。”
“但是,你看看,你这画中之人固然出尘绝世,但是也太过女相了,不仅没画出柳兄的翩翩风度,还和贵派前辈的形貌雷同。”
“你这小子,心思不纯,下笔也无神,幸而今日被你师兄给发现了,尚且不至于冒犯到前辈。还不快回去闭门思过?”
她这一套说辞可谓是错漏百出,全然不似昔日水平,但胜在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楚辞说罢用力推搡了牧云一下,牧云立马反应过来,速速朝柳怀英作揖行了个礼,溜之大吉。
很好,又解决掉一位。
现在还有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她几乎已经可以想像身后之人脸有多黑了。
“柳兄啊…”该来的早晚会来,楚辞转过身,准备直面风暴。
可她抬头一看眼前之人的神色,却愣住了。这表情,不太对啊,他不应该是冷眼横眉,一脸嫌弃的样子吗?
可她怎么觉得这人,被他们几人接连欺瞒了三次之后,反而面色更加....温和了?
就连方才眉宇间的寒霜都不见了踪影,漆黑眼眸甚至回了几分暖。
“我…”楚辞迟疑着开口“我知道私画你的画像,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是...”
她还没把话说完,就听到柳怀英道:“你想画就画吧。”
“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今晚所有人都不对劲!
可柳怀英却只是指尖微点,不知道用的那门子术法,抹去了画中之人额上的火纹后,便将画纸还给楚辞。
他看着她,目光浑然不似片刻前的冷峻。
柳怀英再一次说道:“想画,就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