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璞微感尴尬,忙道:“我没有打探的意思。”
他只是想到俞行雁在学堂里,还孜孜不倦看着医书,随口一问。
俞行雁点点头,她嘴角抿起,是一个不太高兴的弧度,随手拨弄着古琴,道:“医术才是我傍身之策。”
齐璞深表赞同,又与俞行雁随口聊了几句日常。他自小不怎么和女孩说话,此时真是抓耳挠腮,片刻后实在无法忍受,当即随意寻了个借口,逃离此地。
齐英跟在他身后,嗤嗤笑道:“小郎君也有今日。”
齐璞佯怒道:“阿英恐怕比我好不了多少。”
两人一路说笑,正走到半路上,便见老太太的侍女匆匆从回廊另一头绕过来,叫他们去正院里。
两人来到老太太院外,收敛笑意,各自整理着装。
齐璞出门前,叫满娘去南城取了自己最爱的糕点,此刻满娘也跟了上来,手里提着个木篮。
齐璞小心整理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收拾妥当,自觉能见人了,便往里走去。
祖母从前多是在房里取暖,今天她却不在。齐璞沿着院子绕来绕去,终于在后院找到她。
许久没练枪,王钰安只觉得浑身不对劲,这日一大早,用过早膳,便提着长枪来了“演武场”。
所谓演武场,实则是从前独属于这个院子的花园。王钰安嫁入齐府,当时的齐大郎齐信之、如今的齐老爷子,便将花园移到外头,里面改成了演武场。
她手提一杆红缨枪,身上穿着利落的窄袖,戳刺,横拦,身姿飒爽。一枪挑开演武场上几个假人,不屑道:“假人放这里没用,只有学箭的才要这个。”
说罢,她转身回头,只见孙子裹得像个胖乎乎的小团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王钰安心中一动,笑道:“璞儿,祖母这一手,你要不要学?”
齐璞小心翼翼后退,乖巧道:“孙儿不敢耽搁祖母练武。”
“你也跟你阿耶学了一身的矜贵。”王钰安看着他,稍有失望。
正要再劝,霁新先生也从另一头走来:“小郎君是该学一学。”
齐璞左右望望,两个穿的风姿各异的长辈,此刻都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齐璞愁眉苦脸,面色沮丧,“璞儿明白。”
他回身,示意满娘把手上的提篮交给自己,上前讨好道:“祖母……可是璞儿还想多休息。”
王钰安接过提篮,掀开最上头的布匹,随手取出一块放进嘴里。
糕点的确甜得沁人,她笑了笑,一指头把孙儿往边上推:“也罢,你一贯懒得很,最爱撒娇。”
祖孙和乐,齐璞也十分满意。
他这么懒,哪里想练什么武?糊弄一下祖母算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心中正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齐璞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满娘,她低着头,竟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
齐璞隐隐有些警惕,来不及深思,却听先生一叠声地反驳:“师姐怎能如此娇惯孩子?!”
师姐?
齐璞心中一动。祖母、先生、俞姑娘的母亲,三人曾在一处读书么?
本朝男女大防不算严重,同窗读书也是寻常。多数学堂会选择用帷幕将男女学生隔开,也有些独坐一桌,大家各自学习。
齐璞之前就听说过,祖母年少时,曾在江南读书。不过祖母出生侯府,家中武艺昌隆,因此只呆了两年多,便又回到边关,再过不久,就是与祖父成亲了。
学堂当然也名气甚大,他依稀记得,兄长也是在那边读书,似乎是唤做“青崖”二字。
青崖学院上有达官贵人,亦有贫苦人家,既教学子读书作赋,也教做人明理。
思绪纷飞间,只听霁新先生一锤定音:“小郎君日后可随我多多外出,弱不禁风,岂是大家子弟的样子?”
齐璞甚至没来得及反驳,他此时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祖母从身旁之人接过的一张……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