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许老爷出手大方,村里来的宾客们人人都得了二十文的红封,十分有排场,村里人都艳羡不已,皆是夸刘麻子两口子养了个好女儿,这有了这个有钱的女婿,以后定是有享不尽的福。
王大壮媳妇在一旁看的眼红,瞅瞅自家大丫的相貌,心里又凉了一半。六岁大的大丫,穿的旧衣裳,脸上也脏脏的,不知道她娘为啥突然瞪自己,只恨自己不是个大人,不能得红封。
这边刘麻子媳妇和刘麻子瞧着近四十岁的准女婿,又是欢喜又不敢多得罪,只将各个流程快速走过,又嘱咐刘甜儿好好听许老爷的话,嫁过去早日生个儿子出来,以后别忘了帮衬弟弟之类的话,就匆匆让刘甜儿上了花轿。
花轿缓缓抬起往镇上走去,村里的孩子们在后面追逐着花轿,欢声笑语不断,争着要喜糖甜嘴儿。锣鼓声渐渐远去,花轿也快要看不见,谢芳草挨着周氏站在门口,只暗暗祈祷着刘甜儿能过得好些。
此时花轿里的刘甜儿忍了半日,却终是掉下泪来,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惶恐,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总归就此跟小集村作了别。
谢芳草快两岁的时候,愈发能说会道,也十分体贴乖巧,除了周氏,谢老爹谢二叔也都十分喜欢她。且因有一颗大人心,跟村里的小女娃们都玩得好,村里人都知晓谢家大孙女十分伶俐,看着小小人一个,实则十分讨人喜欢,而小孙子谢龙却还不会说话,又肥又蠢笨。
谢老娘有次遇上村里的媳妇子八卦谢龙有些傻,气的大骂了的陈二婶一顿,怨怪陈二婶没好好教孩子,把她的好孙子养废了。谢二叔瞧着快一岁半还不会说话的胖儿子,也责怪起陈二婶来,陈二婶在家里的地位又跟周氏一样了,每日里谨小慎微,不敢多说话起来。
谢老娘心里不服气,这日,趁着夜色,偷摸找了村里的马婆子,塞了两百文钱,让她帮忙掐算一场,到底是何原因谢龙不说话,也怕有些神神鬼鬼的缠上谢龙,总之算一算,才能彻底安了心。
马婆子是村里的神婆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生下来不久丈夫就得病死了,没了营生,开始当神婆,两个女儿养到五岁,就都卖给了人牙子当小丫鬟,签的死契。
具体卖去了哪,马婆子也是不知道的。只对外说着是想丫头子去别处享福,不跟着自己受苦,实则大家都知道她是准备用卖的钱,攒着以后给儿子娶媳妇呢,只因着大家都指望着她的驱邪去祟的本事,并不说破罢了。
这厢马婆子细细掐算一通,便笃定说道,“你家的大孙女,是有些奇怪在身上的,应就是她吸了谢龙的聪明劲儿,所以谢龙才迟迟不开口说话。”
谢老娘听了马婆子的话,思量一番,也觉谢芳草确有些聪明的过头了,自己平日里也有些治不住她,自家老头子也对她慢慢上了心,原是吸了孙子的聪明劲儿缘故,但并不明确应马婆子的话,只说快天黑要家去。
内心里对马婆子的话已是深信不已,只打着主意把谢芳草送给旁人或是卖了去,免得碍了她孙子的运道,还要被旁人骂蠢笨,连累她也没脸。
谢芳草正筹备着她和她娘的国风手艺人事业,万事开头难,但再难也难不过用心。用篾子把竹片裁的薄薄的,切成细丝状,两两编入,做成竹帘,裁剪出椭圆形状。
再将画上花鸟虫鱼的同样大小的手帕,与椭圆竹帘缝在一起,就成了一把复古竹编腰扇。
再在正中打孔,嵌入扇柄,一把雅致又大气的可折叠古韵竹编腰扇便做成了,谢芳草自己看了觉得甚是好看,也是周氏不嫌麻烦且愿意尝试,不嫌她瞎胡闹。
周氏照着谢芳草说的做了出来,看了成品,也是惊喜不已,市面上再没见过这种扇子的,女子们最爱这种新鲜且雅致的物件儿,且如此好看,定不愁卖。这东西,做熟了也不难,只是耗些时间。
周氏想着以后能长期做这个扇子,心里美美的,抱着谢芳草又细细亲了一回,连连夸自家闺女能干,谢芳草却泼了周氏一盆冷水,“娘,这个扇子,如若铺子里的绣娘们拆开来看,能做出同样的来吗?”
周氏一愣,只得实话实说,“我们是新尝试,做这扇子前后花了三日,铺子看到这成品,琢磨一遍,两日应就可以做出来了。”
谢芳草原本还抱着侥幸,万万没想到,古代手艺人的复刻能力如此之强,
“那娘,我们的扇子得快快做好,早些卖出去。”
周氏细细思量一场,想着这卖扇子应不能长久,铺子的绣娘们人多且手艺更精巧,自己单打独斗的,能做几个出来?虽则有些失望,但想着世上的生意,确实很少有独家的,于是准备多做些,一起去镇上卖了,等到铺子里的人发现了这东西,便不卖了,赚个快钱罢了。
于是,周氏每日里一有空就在屋里做扇子,谢芳草,也帮忙做些小孩能干的活,不多烦周氏,外头的事情也没多关注。
谢芳草再想不到,自己这边琢磨着赚钱大业,亲奶奶就因着谢龙不会说话,就琢磨着把自己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