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的去而复返,一下打乱了她的思绪。
不防七爷探身过来,“我忘了你行动不便。”双手已给她托起挪到床榻右侧,又拉过被子要给她盖上。
冯妙嫦手忙脚乱地推开,“我不冷!”
七爷却没退开,也没恼,反而没话找话道,“我原没想着叫你和我一起担誓的。”
冯妙嫦才觉着自己过于绷着了,倒显得有什么似的。
扯了下笑,“七爷待我不薄,有事我自当和七爷共进退,那会儿我躲了也不好。”
“你已帮我良多……”
“救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冯妙嫦不知该如何措词,“时候不早了……”
七爷没叫她说完,“嗯,累了一天,早点歇了吧!”回话的功夫,他手上已解了外袍扔到了榻边的胡凳上。
冯妙嫦有些错愕,“你要睡这儿?”
七爷脱了中衣照样扔到胡凳上,脚上的靴子一蹬,人已经半靠在了榻左边。
这才不紧不慢道,“不睡这儿我能睡哪儿?”
可经了刚那么会儿,冯妙嫦已经回转不来了。
人回来了,也没说什么,她实不好直不楞登地就给话说开,可她也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起码她得让七爷知道她从没有非分之想。
这一会儿她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先揪着他的话当引子,“你刚不是不叫我等……”
“我刚想岔了!”七爷痛快承认。
冯妙嫦都要不认识他了,“我……我……你……你不是说我得养几日么?”
“多少日子没见你犯结巴了,怪亲切的。”七爷瞥开眼,“铁单和我说的,孜羌这边都信,今儿咱俩要是不在一处,将来长久不了。”
原来如此,就说他怎么又回来了呢。
也是,刚叫人认了大族长和大族长夫人,转头就给人看到新婚夜都不住一块儿,那前面说的还怎么取信于人?
已帮他做了九十九了,还差这一点儿么?
心里念着,“救命之恩早还早了!”
冯妙嫦往右又挪出来些,“那今晚七爷先将就睡这儿吧,明儿我找个由头先走,七爷就便宜了。”
和有一千六百个心眼的大聪明只需点到即止,说多了倒让七爷脸上挂不住。
果然,七爷应了句“明儿事明儿再说”就没别的话了。
冯妙嫦当两人达成共识了。
看了眼大红的锦被,也不能让人再送一床被子进来,想想也不好小家子气,还是拉过被子一角躺下来。
另一头,七爷也拽过被子盖了。
因为外头的婚俗都随了孜羌的,内里的就都按着大熙那边的规矩来的,帐子里就按着大熙那边的新房样式布置的。
这会儿两根老大的红烛燃着,映得帐子里红亮红亮的,边上又躺着那样一位,冯妙嫦别说睡了,手脚都觉无处安放。
这样直挺挺躺一晚,明日见人时还能有个样儿?冯妙嫦商量道,“我手脚不利落,劳烦七爷给烛火熄了吧?”
却被那头一口回绝,“大熙的规矩,红烛熄了也过不到头。”
七爷侧身过来,语气已有些不对,“你不是经过一回么,这会儿这么说……”
又累又乏,还不能睡,再好性也烦了,冯妙嫦冲口而出,“我那回红烛是没灭,可我和裴三不也没过到头么!”
不明白都说明白了,他这又是为着哪般!
七爷眼里隐有笑意,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宁可信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