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眼神难明地看了她一眼,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后,又夺过冯妙嫦手里的酒碗喝完,两手各拎着个酒碗亮出碗底,郎笑道,“夫妻一体,我喝就是夫人喝了啊!”手一扬扔了酒碗。
玄字和西岭带着一千兵士齐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跟着一起摔飞了酒碗。
酒碗乒砰的脆响中,山胡部众心情激荡难耐,铁单等带头轰然应诺,“我等愿与大族长和夫人为誓,有山胡部就有大族长和夫人!”
山胡部众跟着涌上前来,伸指在案上的三牲血碗里沾了抹到嘴上,无一人漏下。
盟誓既成,生死无改!
一声声的“贺大族长和夫人大婚之喜”不断响起,响彻了整个河套。
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尽情的热闹了。
铁单盂兰这些也是真实诚,大族长夫人既说了往后少不了族里的银子花,他们就真信呐!
今儿就跟不过了一样,一架一架的烤全羊摆出去都望不到头,存的酒也都搬了出来。
肉饱酒足后,熏然中请了大族长和夫人观战,拉开架势赛马,比箭,摔跤,族人们多少日子没这么痛快过了!
直到日上梢头,广场上燃起篝火,族人们又唱跳起祝福的歌舞,目送着大族长和夫人回了毡帐。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冯妙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进的毡帐,心口一阵阵缩着,她很怕自己抽厥过去。
西岭和忍冬几个备水去了,帐里只有两人,冯妙嫦根本不敢往旁边看。
眼看着七爷过去榻上坐了,冯妙嫦脑袋里像塞草絮,乱成一团,立在那里她脚都不知该迈哪只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却听西岭在外面轻唤,“七爷,夫人,水备好了,就抬进来么?”
冯妙嫦才如梦方醒,跟着心口跟擂了大鼓一样,咚咚巨跳着。
那边七爷回了,“给夫人的抬进来吧!”
就见七爷从榻上起了,走过来道,“你洗漱了就睡吧,不用等我,我去找铁单说些事。”
“晓得了。”心口微松,冯妙嫦就这么看着他越过她往外走,几步后听到他在后又道,“我知道你这样且得养几日,宽心就是。”
话里含糊未尽的,冯妙嫦却一下听懂了,诧异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他掀帘而出的背影。
刚的慌乱一下没了,冯妙嫦抿紧了唇,所以她是自视良好了么?
想也是,若不是为着化解最后一难,七爷又怎会委屈自己娶她一个和离妇人。
待自己的种种周到,该是他心里过意不去才有的。
冯妙嫦啊冯妙嫦,你想啥呢?差点就丢了大脸了!
忍冬几个抬了水进来,坐那里被几个服侍着拿下头冠配饰时,冯妙嫦已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恬然。
忍冬和茯苓担心地看着她,不明白只抬个水的功夫怎么就不一样了。
想到刚离开的七爷,两人脸上一齐变了色。
上回就是,裴三郎离了新房就没回来过,不会……
怎么小姐嫁人就一而再的不顺呢!
“夫人?我想找夫人说两句话呢!”是盂兰来到了帐外。
冯妙嫦笑道,“夫人进来就是。”
大翠那边掀帘迎了盂兰进来。
她径自走到冯妙嫦这里,坐到了边上的胡凳上。
她笑瞅着忍冬几个道,“我想和夫人说几句私房话……”
冯妙嫦当她是有关于山胡部的事不放心,“都是我最贴心的,夫人但说无妨。”
孜羌人于这些本就无忌,盂兰也就不管了,“我刚瞧着大族长去了早前的帐子,我早看出来大族长很是疼惜夫人,处处为夫人着想,这回也是体谅夫人身上疼着,想叫夫人将息的吧?
平时这是好事,今日却万不可如此呢!
我们孜羌多少辈子传下来的,婚礼当日夫妻若成不了事,必是过不到头的。
夫人还是赶紧打发人喊大族长回来吧,这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完了这一通,盂兰站起来,“大熙那边不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么,可不能叫我误了。”
想想又挨过来,“我知道初学骑马后有多疼,夫人实在怕疼,可事先喝碗酒,酒劲儿上来晕晕乎乎的就觉不出疼了,酒还能助兴,到时别有一番滋味呢!”
她这里说得大方,可冯妙嫦主仆几个哪经得,腾地全红了脸。
盂兰哈哈笑着,“有什么听不得的,早晚都要经的。”掀帘自去了。
几个服侍着冯妙嫦沐浴更衣后,见她什么话也没有,忍冬还是问了,“小姐,要不我去请七爷?”
冯妙嫦过去坐到榻上,“不必了,累了一天你们也下去吧。”
想到上回她也是这样孤零零地坐在榻上,忍冬和茯苓心里酸涩无比。
可这里不比府里,两个只能忍了憋气,带着四个翠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