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冯妙嫦的嫁衣和头冠,听说眼前的嫁衣就是传说中的缂丝料做的,几个人都忍不住艳羡赞叹。
就连盂兰都没忍住上来小心翼翼地摸了两下,说长大见识了。
忍冬和茯苓也一样轻手轻脚地服侍着冯妙嫦换上嫁衣,戴上了牡丹花冠。
之后换了盂兰带着人上来给孜羌的颈饰,手串,腰饰这些一一给冯妙嫦配戴好。
很快就打扮出来一个娇美里透着飒爽英气的新娘子。
不光山胡部盂兰这些觉着好看,就忍冬几个也觉着自家小姐这样打扮起来很不错,尤其是腰上挂的那把短匕,看着就是当家做主的好兆头。
想到自家小姐在裴家时的忍气吞声,两人这会儿忽然觉着这门婚事也没那么糟了。
孜羌人逐水草而居,一年里随着季候迁移放牧。
山胡部也是如此,几户十几户为伴散在山胡部占据的河套这一带各自放牧,逢着节日或是族里大事才会聚到议事大帐这边。
议事大帐是山胡部的中心所在,族长铁单夫妻和族里担事的都在这边设帐居住,族里的一千兵也在这里,可说山胡部的精要都在这里。
前儿说定后,铁单就派了二百族兵去各处通知下去,昨儿早上开始,就陆续有族人往这边来了。
正是盛夏时节,来了也不用搭帐子,铺上毡毯就是一个家。
正是长年这样幕天席地随性而居,孜羌人都是爽直肆意的性子,高兴了欢歌载舞,气到了挥拳相向,很是直白分明。
知道跟着大族长就有好日子过,再不必担心被别族凌压,还没见到人,大多的族人就接受了归附大族长和夫人。
山胡人民心淳朴,几乎是倾家而来庆贺大族长和夫人的婚礼。
到昨儿晚上,盂兰过来说,已有多半的族人赶来了,除了留下看家的,剩下的天亮前都能赶到。
见了许久未见的族人,又是这样可喜可贺的事,最少要痛饮三杯。
于是隔不多远就是一席,到晚上点起了篝火,更是说笑歌舞,比孜羌人最隆重的三神节还要热闹开怀。
若不是议事大帐后面有族兵的营地,无事不得靠近,热情的族人怕是要围着大族长和夫人的毡帐把酒放歌了。
不过草原空旷,这样拉开些距离,歌声也能传到这边的毡帐里。
虽听不懂歌意,冯妙嫦却觉着歌声很是悠扬动听,昨晚伴着阵阵的歌声入眠,难得的松快惬意。
这会儿更是,羌鼓击打出喜庆欢快的节点,歌声也更加热烈奔放,伴着阵阵呼喝叫好声,只在帐子里听着,就知道外面是何等的热闹。
盂兰笑道,“外面赛马的,射箭的,摔跤的都拉起架势了,只等大族长和夫人发话开比呢!”
昨儿和盂兰学骑马的时候,冯妙嫦已经和她大致了解了孜羌人的风俗习性。
知道只要逢着节日,孜羌人都要比骑马,射箭,摔跤这三样,得胜者是族里的勇者,一年里节礼都是上份儿的。
每回都是族长夫妻下令开赛,哪怕是族老都不能替代。
这会儿大族长和夫人在,铁单夫妻自然要让出位置。
事关往后七爷和她在族里的威望,冯妙嫦知道这一回亮相至关重要。
时辰到了,毡帐外欢呼声此起彼伏,马声踏踏,于毡帐外止步,七爷过来迎新娘了。
几下深呼吸,冯妙嫦目光坚定地看过去。
门帘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沐着日光立在那里。
大红的婚服衬得人面若上好的白玉,如墨俊眉下,凤目若含秋水,鼻管挺直,唇色不点而朱,光彩咄咄让人目眩神驰。
自以为习惯了七爷的盛世美颜,这会儿见了身着婚袍的他,冯妙嫦还是被晃了心神。
直到人走到面前,冯妙嫦才定住了。
先是走了样的大熙婚仪。
归附大熙多年,族里的老者都还记得些大熙的婚礼仪程。
就请了族里年高望重的老者做赞者。
这会儿在老者的引导下两人拜了天地,又朝着大熙方向拜了,算是遥拜了高堂。
接着又按着孜羌的婚仪饮了茶,在赞者的唱告下向三神像行礼。
接亲礼就成了!
每动一下身上跟上车裂大刑一样,冯妙嫦是咬着牙挺下来的。
也是只顾着忍着痛了,让她忘了别的,直到赞者喊礼成,手被七爷拢到手中拉住,她才又紧张起来,如拉紧的弓弦绷在那里。
还是七爷附耳过来,“我瞧你行动不大便利,哪儿不舒坦么?我拉着你先应付过这会儿,回头不见好,咱们就早些回去给你看大夫。”
正是收拢山胡部人心的时候,七爷却肯应她先回去,搭伙的夫妻做到这样,她以何为报?
冯妙嫦微笑摇头,“昨日骑马累着了,等会儿活动开就好了,不当紧的。”
两人拉手并立,男俊女美,都是无双的风华,言笑晏晏中更显容色夺目,一众都看呆了。
孜羌人以高壮健硕为美,这会儿也要承认他们的大族长和夫人属实是天人之姿,合该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