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推开扭打在一起的周文和李保镖,冲向胡同底的围墙。
两人一惊,赶紧分开。
“学姐!”周文追向夏薇,忽听耳边一声“薇薇”,回头一瞧,双腿站立的叶风像鬼一样跑来。
他不禁揉揉出现幻觉的眼睛。叶风已然跑至跟前,就要推开他。
周文抓住他肩道:“你可以站起来?”
“滚开!”叶风抬手甩开,却被周文一拳挥来。
李保镖赶紧上前挡,脸挨了个结实,再撞上叶风,两人不住往后退。
眼见夏薇飞快一跃攀上两米高围墙,叶风喊道:“贴身保镖的职责,是不离不弃!”
夏薇站上围墙,俯视他刚刚健步如飞的双腿,和夏鸣一样“呵”一声冷笑道:“少爷,您真好演技。”说完一跃而下。
凝聚暴风雪的寒风,刮起翻飞的大衣,擦过围墙上的积雪,不留痕迹。
“薇薇!”叶风推开挡身前的李保镖,追去。
周文先一步翻上围墙,砸来一个大雪球。
叶风忙偏头避开,吼道:“滚开!薇薇会有危险!”这里不是国内,哪个地方都会忽然冒出枪支。
“再危险也没呆在骗子身边危险。”周文说着再砸一个雪球,正中攀墙的叶风的面门。
终于可以不用手下留情了。不是瘸子,好啊。
砸中,周文就翻墙而下,追随跑向机场广场的夏薇。
叶风来不及抹掉脸上的碎雪,也赶紧翻过墙。
乌压压的人群,夏薇的身影融入喧闹中,难寻踪迹。
他喊着“薇薇,薇薇”,却再没人急切地深怕他腿脚不便会摔倒的回应。
她要离开了。如他预见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薇!”
焦急的呼唤,被喊着“Breeze”的激昂吞噬。
昏暗的天幕下,明亮的灯光里,人群波浪似的涌动,好似跨年夜般尖叫狂欢。
叶风被人潮带着冲往警戒线。
“Breeze!Breeze!”热情的呼唤,不断把他拽远机场。叶风崩溃得脑袋发白。
他揪住一位用劲推挤着自己的男人的衣领,正要挥拳,一声熟悉的“Breeze!”近在耳边。下一秒,手臂就被拉开。
靠近叶风的人群闻言疯了般持续尖叫,而后以叶风为中心,挤进好几个现场巡警,隔开了惊奇得似要吞吃掉他的车迷们。
“啊啊啊,是Breeze啊!”人群里不断爆发这般疯狂的尖叫。
叶风无暇理会,推开还穿着印有Breeze赛车服的练教练,要去往夏薇很可能已经在买飞机票的机场大厅。
练教练拉住叶风,用英语道:“Breeze,车子的铅封已经检查好了,可以回去了。”
不,他要去找夏薇!
叶风推开牢牢抓住自己胳膊的练教练,可练教练怎么也不松手。
他喊他松手,他却一个劲地叫他回去。
还有热情的车迷们,兴奋地一个个递来纸笔要他签名。
人流耸动呼喊,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好似暴风雪将来临般压抑得喘不过气。
叶风铆足了劲要从人群中挤出去,却挣扎不脱练教练的钳制。
暴风雪要来了,要来了……夏薇会有危险,他得去救她,得去救她。
可是,人群把他重重包围,练教练和保镖们把他拖往休息厅。
犹如二十年前的那年冬季,冰天雪地里,他又一次弄丢了她。
“薇薇!薇薇……!”
除去惊慌的呼唤,他什么也做不了。
她已长大,再不害怕尖刀……他也无法再用身体囚住她的心。
叶风一路被拉着胳膊和抱着腰拖到休息室的房间,直到房门砰一声关上。
啪!叶风反手就是一耳光甩上拖得最用力的李保镖。
紧接着,一脚踹上第二用力的张保镖,再揪住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他Breeze——Breeze的领航员——练教练的衣领:“你们已经站到我头顶上了,是不是?”
练教练直视叶风充血的双目,不卑不亢道:“男人想要老婆不跑,一定要有事业。少爷的电竞部门,还差近两亿营业额,没有收入就会让老婆受苦。少夫人不计较这些,但您不会容许的。我只是帮少爷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话落,砰一声,搁桌上的水杯被叶风砸得稀碎。他捡起一块碎玻璃,抵住练教练的脖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做我的决定?你说是谁,你说!”
李保镖赶紧跪地喊道:“少爷,是我没保护好少夫人,是我是我,请您罚我……”
张保镖也跪地道:“是我乱开门,没发现是少夫人……少爷,您息怒,少夫人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会就惊喜回来了……”
“惊喜?惊喜什么?”叶风说着用力握住碎玻璃,手心立马溢出鲜红血滴。
“少爷!”练教练赶忙抓住他手,要取玻璃。
叶风紧紧攥住拳头,咬牙切齿道:“出去。都出去。”
三人不动,他啪一下砸来碎玻璃。
玻璃在李保镖的膝盖前碎开,三人一惊,悻悻离去。
最后的李保镖,轻轻关上门。
满桌的碎玻璃,被充满愤怒却无法发泄的双手胡乱扫到地上。
叶风抓住能抓住的任何东西,狠狠砸向正对房门的穿衣镜。
为什么要正对房门,挡住她的身躯,让他毫无准备地应对?
冷凉的牛奶迸溅出塑料瓶,洒到脸上。他不由想起她牛奶浴时香喷喷的肌肤,抓住幸运免砸的咖啡,捂在心口。
以为最后一次赛车退役后,就可以带她游山玩水,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度一个接一个的蜜月……
薇薇,你不愿和我肩并肩吗?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忽然一阵铃声从旅行包里传来,叶风赶忙翻出比赛开始后放在包里的手机。
一定是她不舍了。她不舍离他而去,让他去道歉。她会原谅他。
一定是,一定是。
叶风满心欢喜地掏出手机,看见屏幕显示着“爸”,一刻不犹豫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