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可能如我所期望的那样,记载着欺诈系统的事例。
又是一番搜寻,我将一本选好的书拿下,看了眼封皮。
《历史上的咒术师们》。
嗯,行吧,不算没有收获。
我靠在敞开的窗口前,认真阅读起来。
书里提到,日本最早有记载的咒术师,是古坟时代的德齐法师。
从他为起点,术师们的身影开始逐渐出现,在历史的潮流中犹如野花般零散。
然后,直到平安时代864年——
突然迎来一波空前绝后的繁荣。
平安时代的咒术师界繁荣到什么程度?
咒具研究者、真阴流、结界术、阴阳道、佛法……百花开放已经不能形容这个时代了,要用漫天星来比喻更适合。
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不少后天可掌握的咒术。
我挑挑眉,手指落在发黄的书页间。
按咒术界现有的说法,他们会说有八成的实力来源于天生,天赋决定一切。
从我进入咒术界开始,尽管无人提起,却无时无刻都用现实向我说明——没有生得术式的人走不了多远。
比如家入硝子。
她本人没有生得术式,却掌握了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并非是术式,只是一种高级的咒力操作技术。
咒术界里能学会的人凤毛麟角,掌握此项技术的人,大多也无法输出治疗他人。
如果把咒力比作电流,那家入硝子就是能随心所欲控制电流转向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天才,她也只能时刻待在后方,去学习医学相关的知识。
自我进到日本东京高专开始半个月有余,教学内容除了基础的咒术常识与咒力控制,接受最多的训练居然只有体术,过往的繁华似乎都只留在传说中。
若是只有一年级如此就罢了,问过二年级的前辈后,我就确认了,高年级教育的方针里也不存在能泛用的咒术。
平安时代的咒术界有多百花齐开,现代社会的咒术界就有多人才凋零,只剩下御三家独大撑门面,甚至需要还未成年的学生们不断出任务,才能堪堪保持社会的运转……啊,这很反常识,怎么看都不对吧?
这所号称是培训未来咒术师的学校,还不如一座体校,教育的方式说好听点是自由松散,说不好听就是充满原始,不存在任何现代化经验的入驻痕迹。并非高专老师们的问题,他们没多少实权,而那些更系统规整的教学,已经被那些所谓的古老家族垄断,没有外传的意思。
非家系的学生进一步得不到好的教育,全靠投胎抽签,要么直接拥有出类拔萃的天赋,要么死在任务中,要么无法成为术师,要么退出咒术界。
而得到家传的学生实力远超同龄人,可单靠家传的那点人数,撑不起咒术师的未来。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我合上书,情不自禁回忆起了自己朝羂索询问日本咒术界是个什么样地方的对话,那会他还用着那个身穿旗袍的女性的壳子,掌心里攥着鱼食,正坐在凉亭下一点一点投喂鱼儿,听见我说完后,他的神色间满是奇异,柔和精致的五官随着扩大的笑容更显明媚。
『原来如此,小裕礼这种对自己以外都漠不关心的孩子,也会对咒术师的世界好奇啊。』
他的嗓音充满女性独有的轻盈,也不失低沉的暗哑,二者协调为一体,隔着阴冷的气流飘过来,『那些术师也是人,充满劣根性的人。』
『抛开术式,他们什么都不是,与你接触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两样。』他说。
现在想来,羂索那句话里满是轻蔑,从眼神到表情,都充满对整个日本咒术界的不上心。
我理解他的想法,面对这样的咒术界,要将那些台面都上不来的家伙放在对手的位置上,也太勉强了。尽管这个时代,拥有五条悟这样从出生就破坏了咒术师与咒灵平衡的超规格人物,可仅仅一个人的强大算不得什么。
我环视着自己所处的又破又小的这间藏书室,不得不承认这点。
所谓末法时代,便是当下。
藏书室里基本没基本有料的东西了,我再搜索了几次,就离开了。
“夜蛾老师,钥匙我用完了,给您。”
“嗯,有找到想要的书吗?”
“没有哦,没找到类似武功秘籍那样的东西,咒术历史相关倒是看了看,感觉更了解咒术界了。”还以为多少会有一些咒术相关的东西,结果翻完后,反倒是让我觉得咒术界快烂完了。
夜蛾正道把钥匙放回原位,认真看着我,追问了一句:“高专里的藏书都很少,你是想找些什么样的书?”
“更古老的,更详细的,至于是咒术界的野史与历史都没关系,我不挑。”我一脸严肃地作答。
“那种啊。”夜蛾正道无可奈何摇摇头,“一般都是御三家有更详细的记载吧,至于非官方记载的,想在民间追查的难度太大了。”
我点点头,“我猜也是呢,谢谢夜蛾老师。”
虽然可以去问羂索,但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推心置腹的父女关系,会恶心到自己的,还是算了吧。
就在我准备告别夜蛾老师时,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桌子上一份文件,对我招招手。
“对了,裕礼。”
“嗯?”
“明天你跟着悟走一趟吧。”
“还是观摩学习吗?”
“是。”夜蛾正道的目光在自己翻出来的文件上停留了几秒,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他这次被分配的任务比较特殊,你也可以参与进去。顺便——”
我好奇地歪头:“顺便?”
“顺便在该放「帐」的时候及时放「帐」。”
夜蛾正道用冷硬的声音说出了那个令他这个班主任万分绝望的事实,“东京校在这个月,就因为他,被先后投诉了两次。”
“两次?”我眨眨眼打算替五条悟说点好话,“两次的话,我觉得——”
夜蛾正道将那份投诉文件递给我,麻木地开口道:“这两次是几个政府部门的联合投诉,目前他们还在准备第三次。”
我看了看捏着眉心的班主任,又看了看投诉书里的主要内容,果断改口:“您说得没错,这给我们东京校带来影响太不好了,非常有监督的必要。”
“你明白就好。”夜蛾正道伸出手掌,郑重地拍拍我的肩膀,大概是想起了五条悟的“光荣事迹”,他又叹了口气,说:“多的我就不奢求了,至少明天,尽力让他不要被投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