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夜蛾老师,没问题夜蛾老师。”
稍许不和谐的小插曲就这样落幕了。
我听话下了讲台,没有犹豫,就直接挑选了某位当事人的后座,这里视野绝佳,非常适合把教室里的一举一动都收敛入眼底。
我看见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默契看向之前被点到,却至始至终没有发言的五条悟。
背靠课椅的白发少年漫不经心地在打哈欠,也许是不在乎,也许只是觉得那句发言没必要回应。他将左腿压在右腿上,背靠课椅,翘起的小腿维持着一定频率晃动了几秒。
然后,动作顿住,终究是没能沉住气,突然用一种“天空下红雨了”的口吻开口道:“喂,杰,我刚刚好像有了幻听。”
夏油杰挑眉:“很遗憾,悟。那是现实。”
回答的人明显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但并没有在意地继续道,“所以你有在哪里得罪过我们的这位……新同期?”
“哈?老子不记得啊,那种经历。”五条悟的手指在太阳穴附近打转,散漫答道:“怎么看都是无端挑衅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对这位新同学的初始好感就要上涨了。”家入硝子插话了。
五条悟:“?”
五条悟:“硝子,你站哪边的?”
“反正不站在人渣这边。”棕色短发的少女慵懒地回答,“再说,你又不会真的被干掉。”
确实,对从出生起就被挂在咒术界悬赏榜的五条悟而言,他大概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存在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早就知道实力天差地别,我托着脑袋,继续看着五条悟的后背,别看对方是一副极度放松把后背暴露出来的状态,可无论怎么找,我都没能在这人身上寻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没有转过头,但我还是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探究着我的视线……嗯,这就是六眼的效果之一吗?
这样想着的同时,前方的人突然倒头靠了过来,用后脑贴住了我的桌面。
他双手作枕,亦如在海边沙滩椅休假那般闲适地出声道:“听见了吗?你这么弱,根本不可能干掉老子,反而会被打哭的。”
这种从下方仰视他人的动作,偏偏五条悟做起来一点也没有处于下位的自觉。
“听见了。”我调整了下座位,将距离稍微拉近了一些后,用左手托着下巴,注视着他说:“不愧是五条同学,从入门到让人跨度到放弃,可惜我恰好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五条悟挑动眉梢,用放低了一些的声音向我继续搭话:“知难而退是一般人都该有的美德吧?”
“我不想要那样的美德啦。”我困惑地低下脑袋,隔着墨镜与他对视,“以超越最完美的顶点为目标,哪怕目标再遥不可及,这个想法很难理解吗?”
话音刚落,对方晃动椅子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一秒。
他突然把墨镜往上挪开了一段距离,搁置在额发附近,我也终于看到了那双在咒术界赫赫有名的六眼,是宝石蓝一样美丽的颜色,流转着清澈的碎光,与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透出点冷冽的锋芒,镇定又平和。
五条悟的视线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太久,仅仅是打了个照面,就兴致缺缺地挪开了。他把墨镜戴了回去,挺直背脊,毛绒绒的白发脑袋跟着远离了我的课桌上,随后的口吻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那先学会怎么操作咒力吧你。”
“好。”我严肃地点点头,“我会尽快学会的。”
“是必须才对吧。”五条悟重申道,“想干掉老子,那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悟,对女孩子的点评温和点吧。”夏油杰笑眯眯地开口道:“能有这样大的跨越度的梦想很不容易。”
“不,你们俩都是一丘之貉吧。”家入硝子果断吐槽。
我眨眨眼,没再吭声,因为我已经看见原本在讲台上的夜蛾正道举着沙包大的拳头靠近了,他的手法又快又重,砰砰两声后,原本还活泼乱跳的两个男同学顿时如同挺尸般撞在桌面。
“抱歉啊,这两个家伙就是那样的渣滓。”围观了全程的家入硝子歪头,向我示意道,“我是家入硝子。你…名字的发音,真特别呢。”
“你好,家入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与我搭话的少女身上,完全不在意刚才的事,“名字的事请不用在意。因为是中文的发音,所以还挺难叫的。家入同学可以慢慢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注音是怎么注,回头我试试。”家入硝子眨眼笑了。
“注音吗?注音的话,最接近的音应该是——”
我掏出笔来,一笔一划在笔记本上认真标出五十音,刚打算递出去,就被截胡了。
“yori?”不知何时起身的五条悟揉着脑袋上的包,撑着我的桌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显然没有记住刚才来自恩师的教诲,夹住笔记本的两指在我眼前晃来晃晃,“和幽灵的发音这么近似,喂,硝子,你干脆叫她幽灵好了。”
家入硝子:“欸,不要。”
夜蛾正道:“五条悟!”
五条悟:“嘁。”
笔记本重新被放回到我的桌上,被叫到的名字的白发少年这回老实了,又坐回在椅子上。
夜蛾正道瞪了一眼这个让自己最闹心的学生,手中的书卷终于摊平,变回最初的教案,开始上课了。
我灵活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注意力落在黑板上,偶尔,也会分神看一眼坐在前方的五条悟。
兜兜转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想。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模拟游戏。
瞻望我这年的未来,那一定写着——
[16岁,系统离开了。]
[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欺诈师了。]
[自己注意点,为打boss做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