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名唤云浪居,进门便是处看台,台上美人们伴着琴声舞步翩翩,底下看客们左拥右抱,眼睛却都直勾勾地盯着上头的姑娘们。
她跟在春兰身后,拾级而上,路过厢房,里头隐隐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呼声。
春兰领着她,径直进了一间厢房,房中空无一人,正当她心中疑惑之时,却见春兰继续往里走,转动搁在书案上的灯盏,石墙缓缓打开。
未曾想,一处烟花之地,竟还暗藏机关。
萧惊妩抬眼打量了一番,接着抬步入内。
暗墙之后,乃是一条狭小的走道,走道的右侧,同外头一样皆是厢房。
这天涞女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凭甚么男人便可在外头光明正大地花天酒地,而女子想要寻欢作乐,却只能偷偷摸摸的。
“劳烦客人在此处稍等片刻。”
萧惊妩坐在房中候着,侍女为她上了吃食,她边吃桂花糕边候着。
须臾之后,春兰脸色不妙地前来回话。
“实在抱歉,隔壁有位客人方才将所有男子都叫了过去,恐怕要劳烦您等上一会儿。或者,您也可择日再来,我们愿将银两悉数奉还。”
萧惊妩却道:“无妨,我等着便是。”
春兰闻言,又连着道了几声抱歉,见她食欲颇盛,命人上了好些饭菜过来。
她倒是无所谓,在这儿待的时间越长,便越能坐实她的风流名声,只是苦了那些奉命暗中跟着她的人。
可一直到她吃饱喝足了,都没能等来人。
出门一看,寻不见春兰的人影儿,其他丫鬟也没有,大抵都去外头忙了。
独自在房中坐着实在无趣,她起身在狭窄走道中行了两步,忽闻一旁厢房有声音传出来。
听着不似与外头一样,反而像是鞭子抽打的声音。
她又靠近了几步,确认自己没听错。
这天涞女子,口味倒是颇重。
萧惊妩觉得,自己这般听人墙角的行径,似乎不妥,于是正打算折返,却听里头有女子说话。
“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紧接着,鞭子抽打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明明那么对他那么好,可他却这样对我,凭什么!”
看来这位就是把面首们全部点走的人了。
约莫是在别人那儿受了气,于是到这儿发泄。
萧惊妩不想管这桩闲事,正欲离去,可转念一想,万一那人将所有面首都打伤了,她岂不是要空等一下午?
思忖半晌,她最终还是叩响了那扇门。
开门的是个容貌俊秀的男子。
面首们跪了一地,萧惊妩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他们面前站着一位少女,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姑娘,很抱歉打扰到你,不过,我也是来这处寻个消遣的,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可否请你分个人给我?”
她走之后,必然会来人询问她方才都做了些什么,总不好教人知道她什么也没做罢。
少女怒气冲冲地抬眼。
“寻什么消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罢,又是一鞭下去。
最前头的那个男子,大抵被她抽的次数最多,已然快要哭出来了。
“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萧惊妩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似你这般对待男子,对方怎可能会喜欢你。”
虽说她暂且无有心仪的男子,可如少女这般爱拿着鞭子抽人的,她却是定然不会生出半分好感来的。
少女满脸怒容地快步走了过来,险些一鞭子往她身上抽。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指教我?”
看来她还是不应当敲门进来。
萧惊妩道:“你便当我没来过。”
只得改日再来了。
她刚要转身,那少女却又冷冷地喝了一声。
“站住。”
她顿了脚步,回望过来,就见少女狐疑地问:“你很懂男人?”
沅国女子为尊,萧惊妩又是沅国除陛下之外、最尊贵的女子,是以对这等问题十分不解。
男人?为什么要懂?
懂了之后能有什么用?
她道:“称不上。”
那少女哼了一声,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喜欢上我?”
萧惊妩乐了。
“无论有没有,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才分明是她不让她说,现下又问她作甚。
再者,她是来这儿找男人的,又不是来行善积德的,帮她对自己有何好处?
正要推门而出,却听身后的少女傲慢地开口。
“那我就给他们都赎身,教你从今往后再也寻不见消遣。”
整个京都,可就这么一处地方有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