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娅定了个没人性的连带责任制,第一次上课江继就已经见识了。
这是要将他往死里带的节奏。
为保全自身安危,江继还是很不情愿地上去解题。
最后几个步骤是他现推的,但从台下的佩服脸和胡娅满意的嘴角弧度可以判出,答案完全正确。
胡娅夸了江继几句,随后手掌摊向外,温和一笑:“你两个都出去站着。”
江继以为能回座位了,闻言有些不平:“答案不对?”
“答案是对。”胡娅推过一块黑板,用粉笔点了点,“但我让你写的是这题,没听课?”
黑板反光处还藏着一题。
他把头转向了在旁似笑非笑的于琰:“……?”
今天你也得破条裤子。
江继两人一头一尾地出去,当上了前后门的门神。
他顶着照进走廊的刺光,躁抑着。
之前他还觉得这连带责任不妥,现在他更觉得遇见于琰就是个错误的开始。
正想着,一个不二家棒棒糖砸中了他胸部,并且刚好落在了他拍粉笔灰的手心。
江继朝扔过来的方向望去,脸色和胡娅同款。
前门那人丢过来的。
江继闭着唇,像是回忆着什么。
他对这种打了巴掌再给颗糖的哄人行为感受不太好。
他选择眼不见心不烦,换了个方向靠墙。
……
站了两节连堂数学,江继的腿麻到不行,但下楼梯去操场上体育课还是能的。
有新人来了,体育课的站队队列被重新调整。
江继算是班里比较高的,站在了最后一列。
刚好站在于琰的右侧。
他没觉得自己比于琰矮多少,不知道体育老师犯了眼疾还是怎么回事。
借着体育老师交代自由活动的相关事宜,于琰逮着机会,又开始冒泡。
“给你的道歉礼收了吗?”
江继侧视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知道他说的是糖。
好意思提。
“没,不知道你扔哪儿了。”江继越想越不对,“你管那玩意儿叫道歉礼?”
于琰对他质问非常不赞同:“我浑身上下只有那糖最体面了。”
江继不想和这体面的人交流,离他远了一点,在体育老师下解散命令时赶在于琰叫住自己时走出了队列。
去哪儿不知道,总之不能再和这人说下去。
上午走得较急,罚站又消耗了体力,江继下了操场,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小袋棉花糖,坐在操场道旁的梧桐树下。
这里人少,庇荫效果也不错,很适合放空和偷摸手机。
江继这几天都没能在学校正经地看一次消息,他摸出校服内兜的手机,一打开就弹出了几分钟前的微信消息。
发信人正是他在私立高校唯一接触得很深的朋友。
【齐松:江继你这渣男!给老子滚出来!】
【齐松:你他妈转学不给我说一声什么意思?要和我绝交咋滴?!】
【齐松:看到了就回老子!咱俩好好算账!】
满屏的感叹号和一堆发怒的表情包。
他都能想象齐松想把自己剁了的表情。
江继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扯着嘴角,一直到保持到读完最后一个表情包。
来到这里开始,江继从没感到被人骂了还能如此爽。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憋出自虐幻想症了。
【JJ:在。】
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好几下。
【齐松:?】
【齐松:我他妈谢谢你还没死。】
江继吃完最后一块棉花糖,起身将包装袋扔进垃圾箱,准备打字。
【齐松:你解释吧,我一定不会骂死你。】
江继看着这一条消息手指定在了屏幕上。
他不知道怎么概括他从富家少爷变成了平庸家庭而来到了这里。
他知道自己家快破产的传闻已经在那所学校传开了。
所以也明确齐松问的不是这个。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说。
江继还在琢磨着怎么委婉绕弯子,忽地闻到一股劣质烟草味。
他以为是什么校领导,将手机一下黑屏,揣回兜里,装作只是路过时的模样。
但又停了下来。
垃圾桶后边站着个男生,另外的三四人就蹲在他旁边,裤腿卷得像是要插秧,全都抽着电子烟,手臂还有些伤。
江继看他们手里甩着高三的学生证,再看他们那头打扮,估摸着目标就是混到毕业的学生。
所有人都在江继走来的那一刻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如果说他第一次和于琰见面只是不爽,但没有到厌恶的程度。
于琰有副痞浪的长相,纵使身上带着懒散,但江继能一眼就看出他是学生。
但这帮人的视线就像荒野中的狼,是能逼退人的。
江继更多的是将他们归结到了动不动就是用武力解决的社会混子。
他看那群人的脚边已经有了一些烟灰,并且脚尖都朝着自己,眼里也没有闪过与人对视的惊诧和慌张。
更像是终于守到猎物的好奇和蔑视。
中间那人拿下了电子烟,头发剪得像锅盖,江继看他好像有些眼熟。
再瞧见那一双充满怨气的小眼下才结疤的划痕,江继记忆涌现。
心一沉,准备挪动步子。
果然,这人见江继要走,立刻叫住了他:
“走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你。”
旁边几个人在他说完话后掐了烟,起身站直。
江继啧了一声,看周围没什么人,逐渐捏紧了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