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予夕双手将一份文件摆在时洸面前,后者定睛一看,封面写着——《聘用函》。
时洸嘴巴微张,疑惑地看向叶予夕。
“作为叶氏制衣集团的法定代表人,诚聘时洸先生来我公司担任信息技术部门总监一职,望考虑和接纳。”叶予夕说得一本正经,面容严肃。
时洸一脸震惊,盯着对方的眼睛反复确认,然后眉头皱起:“你……在开玩笑吧?”
“我从来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叶予夕扶了扶桌上的文件,“这个是《聘用函》,请过目。”
“不是……这……”时洸一时失语,小心翼翼打开了那份五页纸的《聘用函》。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包括工作岗位、经营目标、工资、福利、乙方职权等在内的十多项协议和条款。
甲方是“叶氏制衣集团”,法定代表人“叶予夕”,职务“执行董事”;乙方一栏,确实写的是“时洸”。
大致扫了一遍,重点看了工资部分,是他现在的三倍。
时洸的呼吸都乱了节奏,这个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上面的薪资和福利只是预估的,可以进一步协商。”叶予夕说,“如果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出。”
“可是……”时洸舔舔嘴唇,茫然不知所措,“你知道,我是打算去埃斯珀的啊……”
“我知道,我们和埃斯珀公平竞争。他们提供给你的条件,我们可以给到更多、更好。”叶予夕优雅,但不失威严,“我们主要的差异在于经营方向。他们作为软件服务公司,整体上更符合你的专业背景。”
时洸点头,心想,你既然知道,那还竞争个什么劲儿啊?!
“但是,我们会给你提供更自由的工作环境和发展空间。虽然目标是要为公司的服装设计、生产、销售来服务,但在数字化和信息技术这一块,你拥有至高的决策权。你还会享有独立的办公室和自主招聘下属的权限。我相信,目前不会有其他公司能给你这样的承诺。”叶予夕态度很自信。
时洸睁大眼睛:“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怎么能拿自己的公司冒险?”
“因为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叶予夕眼神坚定、诚恳,“在现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想在行业中异军突起,有些险,是非冒不可的。”
“但是服装行业……我一窍不通啊!”
“公司中有很多优秀的同僚,从设计到生产,再到推广,每个环节都有专业的人来负责。很多人也都是从一窍不通做起的。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只要发挥好自己的特长,也就是提供IT技术的支持,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可以了。”
时洸低头思索。
“埃斯珀大中华区的老总和我是旧识,我们有机会和他们进行多方位的合作,到时你一样可以过去交流。”叶予夕身子靠着椅背,单手放在桌子上,“以这样的方式,你才能真正获取主动。那个时候,你是甲方,向他们提出要求,而不是作为服务者被动满足上级和客户的指示。”
时洸听到这里,已经无言以对,因为自己的心理已经被对方稳稳地拿捏住。
“我……要考虑考虑。”
“可以。《聘用函》你拿回去,想好后可以直接在上面签字。”
叶予夕眼神示意小牛,小牛招呼服务员上菜。
时洸一顿饭食不知味,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从素不相识,到假扮情侣,现在竟然快要成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
“你现在的房租是多少?”叶予夕问。
“啊?一千九一个月。”
“周末帮人搬家,大概能挣多少?”
“一次四百到一千五不等。”
叶予夕带着压迫感,时洸竟然乖乖地问一句答一句。
“在现有《聘用函》工资offer的基础上,每月再给你加四千,cover你的房租,周末也不用去兼职了。”叶予夕轻抿一口茶,“你刚入职,之前的工作经验也不丰富,埃斯珀不可能给到你我们承诺的薪酬。”
时洸头都大了,这个叶予夕,真的是谈判的一把好手。
“给我点时间,一周后给你答复。”
“你斟酌期间,还会考虑去埃斯珀面试吗?”
“大概……会吧。”
叶予夕眼底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不像是老板可能会失去员工的那种遗憾,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带着苦涩的失落。
时洸读不懂。
-
入夜,叶予夕突然收到时洸的微信,内心一阵欣喜。
结果,是对方450块钱的转账通知。
他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方动了动,没有接收,也没有说话。
而时洸那边,发完转账,直接关灯睡觉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叶予夕心情复杂地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倾身躺下。
他朝身旁看了看,空空的。
为什么,仅仅七天的相处,而且傍晚还刚刚见过面,但现在,竟然又开始想念那个睡觉不怎么老实、闭上眼睛却很文静、很好看的花栗鼠了。
*****
周六,时洸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看望外婆和妈妈。
“外婆,快尝尝印度洋小岛上产的芒果酥!”刚一进门,时洸就大声说道。
“哎呀,晒黑了好多啊!”外婆接过时洸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嗯,那边紫外线太强了,我一开始没太注意防晒。”
“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那边的海,特别美!等我有钱了,带你们也去一趟!”
“去了我也看不见啊!”妈妈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道。
“都说了,等我有钱了嘛,那个时候,你的眼睛也就治好了呢!”
“你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考虑我们吧,妈妈已经习惯了,无所谓了。”
“那怎么行?我上个礼拜还看了一篇文章,说德国一个研究机构在实验什么干细胞疗法,很有成效呢!”
“好吧好吧,那妈妈就坐等你有钱啦!”妈妈说不过时洸,只能半开玩笑地妥协。
在这个家里,除了时洸会对“火”产生应激,实际上大家都很开放和平和,无所谓时洸的同性恋倾向,也不忌讳聊盲人的话题。
饭后,时洸从书包中掏出那个已经基本完成的手编“花栗鼠”,在外婆存放缝纫物品的抽屉里找到针线、两颗黑色小珠子,以及几块毡布。
“你这是要干嘛?”外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