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是皇子府的管家,一个是将军府的管家,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是老相识。
钱立新见卫二从外面回来,也不见外,随口道:“卫二管家,您又出去替将军办事了?”
“一点儿小事。”卫二并不敢透露自己是去做什么的,很快转移话题问钱立新,“四皇子和将军还在商量春闱取士之事吗?”
“是啊。”
主子们商量大事,周围并无其他闲杂人等,只他二人两个心腹,钱立新便也不顾忌,和卫二小声说起话来:“已经商量两柱香的时间了,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毕竟是大事,时间总是要长一些的。”
“也是。”
钱立新附和道,听得书房内似有争论声,也不敢再说话,和卫二一道沉默了下来。
书房内,景冕面前正摊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细细看去,正是之前送到卫麟书这里的春闱中举名册。
景冕的面色有些不虞:“我圈的几人中,有一个江南来的林端,为什么不将他拉拢到我们的阵营之中?”
“他不合适。”
卫麟书一只手摩挲着茶杯,面不改色道。
他之前将中举名单整理过后送去四皇子府,景冕很快便圈画出其中看好的几人,派钱立新将名册送过来让他去示好拉拢。
当时他一遍又一遍浏览过上面所有人的资料,对于林端,他更是丝毫不陌生。
林端的生平,甚至他的长相——
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景冕是想要这个人的。
更别说林端后来又在殿试上做出那样一首词来。
凤箫玉鼓诸君闻,江南多少春。
多好的词啊,让九五之尊都赞叹不已。
可是,他就是不能出现在他们的阵营中。
景冕因为卫麟书的话,难得有些生气:“他为什么不合适?”
“皇上喜欢他的词。”
“那又能如何?”景冕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觉得这是林端相比于其他人而言更好的一点,“这样一个能讨父皇欢心的人,愿投入我们麾下不是更好?”
“可朝中其他人未必喜欢。”卫麟书既然能将林端剔除出景冕想要拉拢的举子名单,自然也是有充足的理由,他不慌不忙看向景冕,“你别忘了,当下诗词皆是小道,众人看不起,尤其是朝中文官清流人家。”
“像是顾家的顾怀安,不就因为此事和林端决裂了吗?”
卫麟书从书桌上另取出一本册子递到景冕的面前:“林端和顾怀安是同窗好友,来京之后两人也是交情甚密,可就是殿试林端作词之后,他们便不复从前。”
景冕接过卫麟书递来的册子,发现上面记述的内容,正是近几日林端和顾怀安的行程。
两人于殿试之后大吵一架,林端搬出顾怀安的宅子,两人同朝共事,见面不言。
景冕犹有些不甘心:“可毕竟父皇喜欢,从前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往父皇身边送人,可那些人过于谄媚,反倒不得父皇心意,只有这一个林端,既投父皇所好,看上去又有些文人的骨气,就这样放弃,实在可惜。”
“顾怀安和林端不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身后还有顾家。”
景冕沉默一瞬。
卫麟书继续开口:“你身上还有和顾家的亲事,顾家文官清流,若是知道你将林端这种媚上之人收入门下,怕是不妥。”
景冕一嗤:“写诗词而已,也算不得是媚上。”
只是说着,看向名册的眼神也不再像方才那样热烈。
卫麟书一笑。
“现下顾家的名望可比林端好用多了,娶来顾家小姐,拉拢的可是半朝的文官,到时若你还觉得失去林端一人可惜,我便再为你跑一趟,如何?”
两利相权,自然取其重。
“就依你说的吧!”
景冕意兴阑珊,将名册往桌上随手一扔:“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
“不送。”
景冕带着钱立新离开,卫二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敢进屋向卫麟书回话。
“将军,那女人被带回来了。”
花厅。
韩良工正满怀期待地等着卫麟书的到来。
只是她望着观月孤身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后面却并无其他人的身影,不由失望不已:“将军呢?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观月讷讷,半晌才道:“夫人……将军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
韩良工仿佛没听清她说的话,怔怔地望着观月:“你说什么?”
观月不忍再说,又不敢不回答,含泪道:“夫人,将军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