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作为,自然不会犯错。”
“殿下,若只为别人考虑,将自己的出路断的干净,人哪里还有活路走。您就是心太善了……”左右不幸的是别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后头的话彩云在被姜云斜了一眼后没再继续说出口。但是要真说句不当说的话,她悄悄看了眼仍旧愁容满面的姜云,心中暗道,你争我斗的世道里头,善良可不是值得歌颂的品质,至少不能是太子妃这样的善。
美好而无用。
偏殿终于是静下来了,来时只觉春意盎然,这会儿分明还是原来的景,却徒增寂寥。
鼠疫若无药石医治,单凭自己硬熬,未有痊愈的例子。
床榻上的人又是无征兆地连声咳嗽,南湘子此刻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隐约有人是不是在叫她的名字。起先好像是“阿姐”,后来叫她的声音多了起来,又像是在叫她“小姐”。
“小姐……小姐!”
声音逐渐急切,也越发大了起来,在耳边吵个不停。
好吵,好吵……!
“小姐!!!”
在又一声近乎贴在耳边的叫喊声中猛然坐起,她后背汗津津,黏糊糊的。
好在头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床榻外的白幔子泛起涟漪,南湘子一时间觉得恍惚,方才是有人叫她吗?这回怎么又这么安静。
她起身下床拨开幔子,那后头却还是一层素白的帷幔。不知道哪里来的时有时无的风,帷幔直往南湘子脸上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整个捂住她的口鼻,呼吸几乎被完全堵住。
伸出手拨开这一层,后边还有去穷无尽的幔子糊上来。
铺天盖地的白幔子,将这里装点的好像灵堂,风里隐约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
这是谁的灵堂?又是谁在哭泣?
帷幔扼住她的呼吸,她不住挣扎,越挣扎,越痛苦。
“你该死!”
无数帷幔的褶皱在她面前构出一张脸来,一张秀美姑娘的脸,小菊的脸。
她大骂一声后,又就此隐去,继续呜呜咽咽地哭着,像在倾诉自己的委屈和冤情。
“为什么容不下我?”
“为什么死的人是我?”
“难道为自个儿考虑也算做错吗?难道犯了错便不能被原谅了吗?难道做丫鬟便跟牲口似的活该随随便便任人宰割吗?”
“倘若这是命,那你们这些生来富贵的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好命,天生就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力?!”
帷幔绞得越来越紧,像断了气一样难受,她忍不住张开嘴呼吸,剧烈的头痛和无时无刻的恶心感横冲直撞般消磨自己的意志。
是啊,她究竟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为了弥补?为求心安?还是别的什么?
“死吧,死吧……死了便是一了百了!”
“快些死了吧,人死了咱们就一样了,再分不出什么三六九等来了。”
怨怼的咒诅一声接一声,南湘子死死拽住缠着脖颈的白幔子。
“我——不要死,我,我也心有不甘!”
床榻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恍若被丢在棉花上的感觉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浑身沉重的无力感和整个脑袋痛到几乎要炸开的恍惚。
果然刚才其实是梦吗?
喉咙又痛又痒,像有千只小虫子爬过去,耳边有成群的马席卷着尘沙不断通过。
其实,从梦里醒过来似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呼吸仍旧困难,整个屋里黑洞洞、静悄悄的,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意识逐渐恍惚,刚才费力从要命的梦境里挣扎出来像是一场单人的生命绝响。
没有人能来救她了,昏昏沉沉的,她又将陷入昏黑的梦境。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