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哥，你怎么在机场？”

“你嫂子出国巡演回来，我正等着接她。你不急的话就陪我等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叶青欣然应下，跟赵澜风一起在机场等着。

赵澜风的妻子温婉是乐团的小提琴首席，前段时间出国参加巡演，看到叶青十分惊喜，双方交流着自己在音乐上的心得与灵感，一路相谈甚欢。

夫妻二人谢绝了上楼做客的邀请，将叶青送到楼下就离开了。

叶青没有急着上楼，而是站在单元楼门前，被吹进来的雨淋了个透。

【宿主，需不需要我帮你出出气？】

系统以为宿主还在生气，忍不住出来安慰。虽然一直让宿主不能无故伤害路人，但是想到要受这种气，违规也要出气！

“不用你。”

真憋屈，不过后来系统才知道宿主话里的意思，不是不用出气，而是不用它。

穆泽紧紧抓着叶青送的小熊，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门铃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穆泽面露诧异，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根据他获得的消息，叶青不会这个时候回来，而且这样的大雨，航班大概率会延误。

穆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是带着期待去开门的。

不过看到门外的“落汤鸡”后，穆泽的惊喜消失，忍不住皱起眉。

“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弄成这个样子？”

叶青没有说话，而是非常认真地将人检查了一圈，见一点事情都没有，才彻底放松下来。

穆泽看对方的神情和动作，暖意瞬时流过全身，他是为了我回来的。

“今天的活动取消了，我订了最近的航班回来的。”叶青撸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烦躁的情绪在看到穆泽没事的那一刻彻底消散。

“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来找你。”

“不用。”

说完穆泽关上门，示意对方开门。他并不想让叶青进他的“棺材盒”，这个房子不好，或许他真的需要换个房子住。

叶青洗澡的时候，穆泽就收到了赵澜风的消息。

赵：你去隔壁瞅瞅叶青，我看他失魂落魄的

赵：现在艺人想不开自杀的多了去了，你快去瞅瞅他

穆泽：怎么了？

赵：我在机场捡着他的，大明星出门也没个人跟着

赵：送他到楼下，都开出去挺远了，他还站在那里淋雨，是不是挺异常的？

穆泽：知道了

穆泽：谢谢

赵：嚯，穆总今天真客气啊

穆泽收起手机，坐在沙发上等着叶青洗澡出来。

“喝点水。”叶青走过来，直接就坐在了地毯上，端起茶几上的小茶壶轻轻晃了晃，倒了一杯果茶递给了穆泽，随后自己也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喝起茶来。

穆泽不自在地动动腿，总觉得叶青稍微偏偏头，就会碰到自己的腿。

“不舒服么？”看到穆泽的动作，叶青急忙问道。

“没有，你挪一下。”

叶青听话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手臂放在沙发上撑着头，歪着头看着穆泽，眼神明亮又乖巧。

“活动怎么取消了？”穆泽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茶杯，想要忽略叶青的视线，

没想到上来就被问这个事儿，叶青撇撇嘴，一副不愿意提的样子。

“说话。”穆泽已经非常熟悉叶青的某些表情，比如现在，就是“委屈”了。

叶青简单地说了今天的事情，穆泽冷冷哼了一声。

“穆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憋屈的，挺傻的。”

“你也知道？”

“不想麻烦不断。”

叶青始终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过多与不相关的人接触，只会让世界线越来越偏。

“有些时候不是你客气了别人就买账，该狠的时候不能客气。”

“穆总对自己也这么狠么？”

穆泽握着茶杯的手泛起青筋，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又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想要评价我？”

“我想知道。”

“穆总，可以告诉我么？”

回答他的只有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雨声。

就在叶青想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竟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叶青立刻屏住了呼吸。

“我已经不记得是因为哪次殴打才瘸的了。”

“但我记得逃出来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

“那天，关着我的那个人，想对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当时觉得，死也不过如此。”

“或许人在临死的时候总是可以爆发出无限的潜力，我用一块砖头，几乎把那个人杀死。”

穆泽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我就一直跑，一直跑，我的腿早就瘸了，一个残废可以跑那么快，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方说得很慢，叶青感觉每个字都在戳自己的心。

穆泽摩擦着自己的左腿，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拼命奔跑带来的疼痛。

“之后我就从山上摔下去了，后来他们告诉我，恰好被几个来探险的驴友捡到，把我给救了。”

穆泽看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的叶青，有些无奈地笑了，“你这么难受做什么？我被救回来，继续做回了穆家的大少爷。”

“后来呢？”叶青回想起上次穆泽对自己说的话，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后来么？”

穆泽停顿了一下，放下了茶杯，坐直身体，表情十足的冷漠。

他们都觉得我有病，觉得我脏，觉得我会杀人。

在旁人面前扮演着慈父慈母，施舍可笑的同情心，背后就希望我这个穆家的笑话赶紧消失，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不过就是，不停地提起他这十年丢失的经历，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告诉他，他的这辈子都已经毁了，只能倚靠穆家，所以一定要听话。

不过就是，不断地与他们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对比，说他愚蠢，什么都不会，让他不要到外面去丢人。

或者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所谓的未婚夫，跑到他面前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他被侵犯过，太脏了，配不上他们家，更不会有人愿意靠近他。

但是，他之所以遭受这些，不都是因为他所谓的父母在外面得罪了别人所带来的报复么？他代替他们受罪，为什么还要接受他们的嘲讽？

“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穆泽已经过了想要倾诉的时候，上述种种也不想说给叶青听。

“忘记以前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死亡不是惩罚，活着才是。”

这么多年，他都不记得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在他已经把痛苦加倍还了回去。

所以说对自己不狠怎么行呢？

“不是的。”

“活着不是惩罚。”

穆泽难得文艺了一下想转移话题，没想到对方还这么正经地回应了他。

“嗯，所有害了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穆泽还没有说完狠话，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了怀抱中。

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鼻翼间是他熟悉又上瘾的味道，灼热的体温隔着衣服清晰的传递过来。

从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穆泽忍不住抓住了叶青的衣服，突然感到一种或许可以称为是委屈的情绪。

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无数次渴望过这样一个拥抱。

叶青单膝跪在沙发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温柔地顺着对方的头发。

降低崩坏值不是任务，照顾好你才是。